起那個夜晚,那個有些陰鬱的秋天的夜晚。
他唱道:
oh,麗達
我是拉茲呀
我就是和你情意綿綿共度良宵的那個拉茲呀
oh,麗達
許多年來我欠下你的情債
要到哪一天 哪一年
才能償還
oh,麗達
我是拉茲呀
我就是揹負你的倩影獨自流浪的
那個拉茲呀
不知能否找到你的歌聲讓我
要到哪一天 哪一年
才能回家
唉麗達呀麗達
我親愛的姑娘
你要我為你痛斷肝腸
為了尋找你
背井離鄉嗎
我的家中還有老母親
養著一群雞和鴨
守住一間小平房
等著我把媳婦領回家
可是麗達呀麗達
我親愛的姑娘
找不見你叫我怎麼心甘
叫我如何能
理得心又安
我只好背起破行囊老吉他
走向遙遠的天涯
讓那血液流得飛快
讓心中裝滿你呀麗達
oh,麗達
我是拉茲呀
我仍舊在自己的命運中艱苦地流浪是
為了尋找你
oh,麗達麗達
多少次我在夢中看見你
要到哪一天 哪一年
才能停止
牽掛
那首歌讓我的女友謝雲娜淚流滿面,而我的反應就沒有那麼激烈,我絲毫聽不出那是專門為謝雲娜創作的歌曲。我甚至有點懷疑老虎是把他心中的所有美好的女人的形象都集中在了這一首歌中。他不過是信手拈來,把它獻給了此時離他最近的姑娘謝雲娜,那個對他五體投地充滿了幻想的姑娘,我可憐的女友。
老虎唱得蕩氣迴腸,熱血沸騰,同時也感染了所有的人。那天晚上,老闆特意多給了他五十塊錢。從凱悅出來,老虎意猶未盡,他說他想請我們倆去吃宵夜。在槐北路的路口,烤羊肉的香味還在飄蕩。謝雲娜卻意外地拒絕了老虎的好意,她堅持要回廠。我為難地看了看錶,我提醒她,班車早在一個半小時以前就沒有了。謝雲娜的神情在路燈光下令人琢磨不透。她說:“你不能騎車帶我回去呀。”
那天晚上,我摸黑騎了二十公里。通往化工廠的路在茫茫的田野和黑暗中蜿蜒曲折,危機四伏。沒有月光給我們引路。一路之上,我都在和強烈的疲勞與險惡的環境做著鬥爭。一路上,我也在思索著謝雲娜為什麼非要回廠,為什麼要把情緒激動的老虎留在那個空空的房間裡。一路上,我也沒有找到合理的答案。而我身後的謝雲娜似乎很安靜,像是睡著了似的,她靜靜地趴在我的背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在十公里處,一塊石頭暗算了我們一下。我們連車帶人摔倒在路當中。重新上路後,謝雲娜竟然沒喊一聲疼。我問她為什麼不說話,也不叫疼。謝雲娜幽幽地說:“我在想。”
我問她想什麼,她就再也閉口不談了。回到化工廠,我們像是兩隻流浪的貓悄悄地回到我的宿舍。我已經累得筋疲力盡,我都忘記了鎖腳踏車。我一進宿舍就像一隻八爪魚那樣癱在了床上。謝雲娜卻突然趴到我身上,問我知不知道一晚上她都在想什麼。我有氣無力地說不知道。謝雲娜的那句話像是一個路標永遠地立在我愛情的起跑線上,她說:“我想讓你把我的身體撕開。我身體裡有一團火。”
她那句情意綿綿的話讓我有些蠢蠢欲動,可是我的身體在經過長途的跋涉之後並不爭氣,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