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我似乎感覺到她在脫衣服,她在幫我脫衣服。我感覺到了寒冷,我似乎聽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
我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謝雲娜沒在身邊,我赤裸的身體僵硬而虛弱,像是一隻凍僵了的蠍子。我看到了在我的胸口有一排排清晰的牙印,它們組成了一個心形。我摸了摸那些牙印,有的已經有了血跡。我怎麼一點也沒有感到疼痛?她是什麼時候給我留下的印跡?
我搖搖晃晃地去上班。一上班就接到了謝雲娜主任的電話,他惱怒地問我謝雲娜為什麼這一陣子總是無緣無故地曠工,為什麼今天她又沒有去接班。我敷衍他說謝雲娜的老父親又得了重病,她要天天去照顧他。主任說:“小劉,你當我是傻瓜呀。你告訴她,她今天要是不來上班我就把她交到人事處了。如果她被開除了,你可別怪我。”
我去了趟謝雲娜的宿舍。同宿舍的小王剛下夜班正在睡覺。她說她下班後就沒見到謝雲娜。我請了假坐班車去找老虎,謝雲娜只有這一個去處。將近十點鐘我在老虎租住的院子外徘徊。院子外的便道上停著一輛漂亮的紅色本田轎車。那耀眼的光芒使我的頭有點暈,一定是昨天晚上騎了一夜的腳踏車的緣故。我的徘徊說明了我內心的煩躁,我想該是和老虎攤牌的時候了,我們三人之間這種莫名其妙的關係早就應該結束了,我拿定主意,要讓他離開我們的生活。
一個匆匆跑出來的人撞到了我的懷裡,是謝雲娜。她抬頭看了看我,眼裡浸著淚水。我頓時怒火中燒,我抱住她,問她是不是老虎欺負她了。謝雲娜搖搖頭不說話。我撇下她,氣沖沖了上了二樓,一腳踹開了老虎的房門。看到屋內的景象,我便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房間內並不只有老虎一個人,還有一個姑娘。那姑娘驚訝地看我一眼,叫道:“小劉,你好。”
那個姑娘正是老虎大學時的女友。內蒙古姑娘的秀髮光滑地流向腦後。她笑起來還是那麼氣質優雅,陽光燦爛。
我不禁尷尬地搓著手說:“你,你,你來了。”
老虎抬頭看了看我,他的目光裡竟然充盈著一絲驚慌。內蒙古姑娘以前可是他的驕傲,如今她的到來為什麼會令他緊張而不安?
我只好放下自己的憤怒,我說:“你們聊,你們聊。我不打擾你們。”內蒙古姑娘漂亮地微笑著。老虎卻突然從床邊站起來,快步走到我身邊,他求援似的看著我說:“請你留下來。”
我假裝沒有看到他膽怯的目光,我說:“你們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慢慢聊啊。”我輕輕地為他們掩上了門。走下樓梯時,我痛快地鬆了口氣。
謝雲娜迎上我,忐忑地問我老虎會不會跟那個內蒙古姑娘走。我說,他要是跟著內蒙古姑娘走了是他的神氣,是他的幸運。你沒看到嗎,內蒙古姑娘今非昔比,你看到那輛日本車沒有,我猜想一定是內蒙古姑娘的。
我的猜想並沒有錯,那輛本田車是內蒙古姑娘從北京開過來的。那天中午,我們四個人擠在她那輛小巧的紅色汽車裡,鼻子裡全是濃濃的香水味,內蒙古姑娘要請我們去國貿酒店吃飯。汽車在街道上穿行,我注意到老虎並不是很開心。他的頭一直轉向窗外,石家莊平庸的街景還不至於讓他目不暇接。
內蒙古姑娘和老虎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我們知道的一點是內蒙古姑娘給老虎帶來了好訊息。席間內蒙古姑娘不斷地與我和謝雲娜碰杯,她殷切地希望我們能夠勸說老虎,讓他再去一趟北京。她說她已經做了所有的工作,太平洋唱片聽了老虎的歌,他們答應給老虎出一張專集。
我說:“這是好事呀,我代表老虎謝謝你呀。”謝雲娜私下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急忙改口說:“對對,這句話不用我說,應該老虎親自給你說。”
席間老虎並沒有說一句感激的話,他有些落寞和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