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人帶領十個身材短小精悍的兵士前來!”少將軍吩咐道。
兩人爽快的領命,抱拳離去。
“既是如此,屬下叫人把器具抬過去。”書生看了眼少將軍,指著掛在案席之後的邊防圖,眼帶惜翼道,“不過,這……給我可以嗎?”
少將軍微微頷首,書生一個健步,直直的跨了過去,他輕手輕腳的取下來,如獲至寶的捧著走出去。
“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簫昇。”哪怕是一個字也行,哪怕是從一個有著一模一樣樣子一模一樣聲音的人嘴裡說出的話也行。只要是有那麼一絲微的擔憂,我都會覺得滿足。
穆楠轉身,看著再那三人走後就坐下來的簫昇。
近十日的軍營生活,使得簫昇越發消瘦了,自從到了郾城後,她聽部下出新來的監軍大人就病了。
軍營裡的軍醫皆是些粗野大夫,這熱症頭暈的水土不服之症,他們自然沒有半點行之有效而又根除極快的法子,只一日在看完眾多傷病後拿著苦哈哈的半碗中藥乘夜潛入營帳想餵給昏睡不醒的病患,卻沒有料到會遇見他們的少將軍大人。
少將軍端著那灑了半碗藥的碗,冷言冷語的道了聲謝,受寵若驚的軍醫便揣著被嚇的七零八落的心步履蹣跚的回去了。
這之後,那軍醫大夫便再也沒有進那營帳過,只每日譴小童捧著滿滿一碗的藥水過去,又領著一滴不剩的空碗回來。
這般七八日後,那位臥床已久的監軍大人倒是可以起來走了。
再一兩日,便可以在診斷傷患的途中偶遇行走無恙的監軍大人。
穆楠猶記得那日,她聽見部下說簫昇病倒時,自己的反應是什麼樣子的。
害怕的像是失去了至寶的孩子。
儘管清楚明白那不過是一個同簫昇有一樣名字一樣音容相貌的人,可是那顆心卻依舊在擔憂著在心疼著。
夜裡坐在營帳裡,手裡握著兵法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她生怕簫昇有什麼事情,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說著:軍營環境那麼差,軍醫又都是老眼昏花之輩,簫昇他又是吃慣了山珍海味飲慣了玉露瓊漿,吃的住的連睡得都是差的,這麼艱難的環境他一個剛來軍營的人怎麼習慣的了?夜裡風那麼大,若是再受寒了,指不定就……
恐懼著,忐忑著,生怕有什麼意外。
於是,她連衣裳都來不及更換,只匆匆的披著一件袍子,趁著夜色趕到那裡。
幸好趕去了,看著躺在簡易搭好的矮榻上面色慘白的簫昇,她如此慶幸著。
那顆急不可耐高高吊起的心再看見那人的一瞬間緩緩落地,接著便是搭脈,診斷,擦拭,退燒,喂從匆忙趕來檢視的軍醫那處得來的藥……
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要親手來,才會放心。
而那人卻依舊昏睡著。
他睡相極好,即便是渾身發燙,燒的難受也只是在承受不住時蹙著眉極輕的□□幾聲。與印象裡那個明明比自己大卻像個孩子一樣會踢被子的簫昇不一樣。
除去樣貌聲音,其餘的完全不同,一個殼子,兩個靈魂一樣,卻還是忍不住的會生出幾分非分之想。想著倘若躺在床榻上的人哪怕叫喚一聲,踢一下被子,自己也會覺得滿足吧。如此卑劣的想著,藉此慰藉著藉此安穩著藉此尋找著一個不那麼難受的生活。
那麼簡單的願望,為何就實現不了呢?
那夜,她一直守在簫昇的床頭,念著盼著面容相似的人叫喚一聲翻身一下,最終仍舊沒有。
低燒了一整夜的人在天色矇矇亮退燒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時看著她,夾雜著十足的疑惑,沒有一絲一毫的相知眷念的叫著她的名字:“穆楠?”
明明是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