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抄經書的手一停,抬頭道:“照娘娘這麼說,西太后只怕暫時都不會真對娘娘動手了?那……”
“何必心急。”喜善適時捧茶送上來,不輕不重的道:“既然是有心設套,是不是太后先出手,又有什麼緊要,只要旁人認為是太后先出手就夠了。”
榮惠小啜了一口香茗,臉上笑意深深,轉而問起東太后那邊的動靜來。
玉樹聞言轉述道:“東太后樂觀其成,哪有不配合的,說請娘娘放心便是,娘娘能在雍德宮裡發落得那大不敬的奴才,她也能揪出幾個膽大包天的刺頭。”
“那是極好,說起來也是西太后根基尚淺,籠絡了外頭,還來不及清理裡頭。”
榮惠笑了一聲,便起身逗了逗搖籃中的團兒,輕聲道:“我的好團兒,娘很快要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送到你手上了。”
團兒似有所感,一雙烏黑眼珠似水銀般靈活轉動。榮惠看著這玉致可愛的小人兒,忍不住憐愛的貼了貼小臉,心裡暖洋洋的。
西太后與榮惠不和,朱文燁似乎同樣喜聞樂見,象徵性的勸誡過榮惠幾次後,並無其他動作。這時,北狄與大燕局勢更見緊張,朱文燁有意任此二人為將的訊息也不脛而走。朱文燁對榮惠的二哥與堂弟十分賞識,即使兩人在病中,也再次提拔。
到了四月初,緊張的弦終於繃斷,北狄打響了第一炮,舉兵偷襲邊城,正式對大燕開戰。與此同時,朱文燁任命薛遠為主將,薛懷為副將的旨意也同時下達。
為表對薛家這滿門忠烈的恩寵,朱文燁還賜了一道使薛遠與薛懷能入宮探望榮惠的恩旨。
榮惠謝過恩後,便將魏長叫了來。
魏長提著朱漆食盒進來,喜善則與其低聲耳語幾句後,魏長
正色側頭,道:“這便動手了?”
榮惠的臉色不錯,被身上簇新的貴妃華裳映襯著,顯得精神奕奕,她點頭笑道:“這是自然。夜長夢多。”末了不忘問一句,“這小半個月,你籌備得如何了?”
魏長神色一凜,應聲道:“回娘娘,可放手一搏。”
“魏公公辦事,本宮是放心的。”榮惠隨手理了理腰間的宮絛,不經意觸到那冰涼涼的玉掛件來,微一婆娑,心念一動,忍不住問道:“此事,你打算如何與二殿下分說?”
魏長咬一咬牙道:“奴才覺著,二殿下年幼,還不知險惡,卻與太后有幾分祖孫情,不如瞞著好。”
榮惠搖頭嘆了口氣,皺眉思量著道:“只能是如此了。不過……”她看向魏長,續道:“其中有關西太后為何執意要謀害二殿下的因由,魏公公至今仍不打算告與本宮知曉麼?”
榮惠兩丸烏沉明亮的星眸帶著疑問,魏長一愣,轉而卻迴避開目光,俯首拜道:“奴才不敢……奴才也是怕了。”
似是掂量了又掂量,魏長才接著道:“兩年前,有關先皇后的死,二殿下聽到看到了些不該聽到看到的。奴才知道此事厲害,已竭力隱瞞……二殿下年紀小可能忘了,但西太后必然是得知了此事,所以才如此喪心病狂。”
說到後來,魏長簡直是咬牙切齒:“二殿下那時才多大,怎能曉得其中厲害,西太后竟然這都容不得,非置二殿下於死地不可。”
西太后心狠手辣果然是事出有因。若真是親眼見,親耳聽,是否因年歲小而忘記了,還真做不得準。
榮惠有些惱恨魏長做事竟如此不周全,但惱恨之餘又覺得自己有些錯怪。先皇后本就不算得勢,何況是她的遺僕,樹倒猢猻散,魏長能全須全尾的活在朱立軒身邊到現在,已是不容易。
不知為什麼,榮惠倒真的希望朱立軒是忘記了。
如果還真切記得,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到底是殘忍了些。
心情不知怎麼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