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他是一位愉快而又機敏的教授,具有傳統的學者風度。閱讀他的檔案和備忘錄不失為件樂事。表面上。我是他的秘書,但由於他發現我曾經是學習語言的,有時也派我去翻閱外國報刊,尋找有關我國空軍飛行員在敵方上空被擊落的情況。”
“傷亡統計處常常向遇難者的父母或妻子傳送那些千篇一律、但卻令人恐懼的通知書:‘我極為沉痛地通知您,您的兒子(或丈夫)、編號______、xxx中士在作戰行動中失蹤(或我們認為是因死亡而失蹤)……。’每份通知都要經過極為小心謹慎地列印,不得出現任何差誤,因為收信者或許會永久地儲存它們。有多少個夜晚,我留在辦公室裡遲遲不歸,列印著那些令人辛酸的字句,每當我一想到它們將為全國各地許多家庭所帶來的悲傷苦楚時。淚水便奪眶而出。”
“就這樣,我度過了軍隊生涯嚴酷的開端。我在報到幾天後,就接受了一項棘手的工作:當時,我國‘升龍’號航空母艦在中太平洋被日本的遠洋潛艇擊沉,要我們通知遇難者家屬。他們的兒子、丈夫或是失蹤或是死亡。我們向遇難者最直系的親屬拍了近一百封電報,隨後又發了信。我們徵集了所有的打字員。在陳舊的打字機前一直工作到凌晨,悲哀的心情使大家沉默不語,人人心裡都明白這對更多的人將意味著什麼。”
“由於我還年輕,對事物可能過於敏感,這份工作在我的感情上刻下了深深的悲哀。當那些年邁的老人親自找上門來,或在電話中懇求我們提供更多情況時,我簡直心痛欲碎。一位身材矮小、體質虛弱的老年婦女千里迢迢從昆明數次找上門來。‘聽我說,姑娘,’她總是這樣解釋,‘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們很晚才生下了他。除了他,我們什麼也沒有了。’她的面孔由於悲傷而顯得消瘦蒼白。我還記得,當時我想如果我的親人一旦發生不幸,那麼,如果真有神明存在,請一定讓這一切儘快結束,並給我一個準確的訊息。千萬別總是使用那些‘失蹤’或‘認為死亡而失蹤’之類含糊不清的詞句。”
“上一次世界大戰的恐怖仍然留在人們的記憶之中。國內到處都發放了防毒面具,無論在哪兒,我們總是把它帶在身邊。民用面具是裝在一個精巧的小紙盒裡,軍用的卻十分笨重,放在卡嘰布的背囊裡。設計空軍婦女輔助隊的軍服時,顯然沒人考慮過婦女的手提包中經常放置些什麼物品,或按當年的規定,婦女被禁止帶手提包時她們會怎麼辦。自然,名目繁多的女人用品不可避免地出現在裝有防毒面具的背囊中。現地檢查或穿戴防毒面具的操練中,常常在姑娘們的背囊中發現成堆的婦女用品。從口紅、粉盒到衛生紙,應有盡有,使人既驚訝又好笑。空軍婦女輔助隊中,我知道有這樣一個古怪的作法。寧願假裝昏倒在訓練場上,也不願讓人查出背囊中的藏物。”…;
“剛到這裡時,我們在一座機棚中極為難受的行軍床上度過了最初的幾夜。由於機棚的門無法關緊,我們都情不自禁地想幹嘛要當兵呢。但很快我們就被分派到市內或周圍的私家住宅中。運氣好的分到一間舒適的宿舍,女主人的照顧無微不至。倒黴的居住條件自然就很差。我最初分到的一家,夫婦倆都是自然病理學家。他們出於對我正常飲食習慣的尊重,有時會煎些肉,而平常我只好大量地喝芹葉湯。記得那時我總是飢腸轆轆。”
“我分到的第二家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年輕的女主人在當地的一家工廠裡上全班,她丈夫在附近的火車站上夜班。每天早晨我上班後,她才起床。所以我不得不自己準備早飯,煎蛋和煮麵條。晚上,她又總是遲遲不歸,以至我下班時常常吃不上晚飯。他們常在廚房中給我留張紙條,寫著‘今晚吃午餐肉’或‘罐裝麵條’,也有時僅寫著‘炒豆芽和饅頭’。我的晚餐經常是罐頭食品和麵包。值得慶幸的是,我父母離此地並非太遠,假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