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招待這樣多的人,不得已也只能請些不那麼親近的人先回去,留下的,要麼是白家的親眷,要麼是秦氏的故交。一時之間,氣氛倒是融洽得很。
白錚自然不會抱出來叫這些婦人看太久,孩兒的身子到底還是嬌弱,外人見得多了不好。然而誰又真是為了這孩兒來的?一個二個的言語,卻都是向著秦念。
這便是有權有勢的好處了。誰在乎你是不是個潑婦,殺沒殺過人……這些在她堂中坐著,帶著極到位的微笑言談的婦人們,哪一個都是京中像模像樣的貴人,然而誰會鄙夷秦念曾經做出的事兒?她們自若交談的模樣,便彷彿彼此都是相交已久的閨中密友,這般親暱生生將白家旁的婦人們都比下去了。而秦念,正是這一眾密友之中極閃光的一位。
所有的言語,誇讚也好,說笑也好,傳聞也好,終究都是說給她聽的。
“娘子的身形如今也還是同未嫁時一般呢——也不知怎樣保養的!真真羨煞了人。”
——其實,但凡是個貴人家,哪有婦人生了個孩兒便橫起來塌下去的?
“卻原來白將軍這樣專情?府上連個姬妾也無,這才真是羨煞人。”
——這倒有幾分真,這一處,除了她之外,還有誰家的夫婿身邊沒個鶯鶯燕燕的?
秦念聽著,面上始終帶著溫文客氣的笑顏,時不時也說兩句,卻端然是個過得萬分勝意的少年貴婦模樣。
直到聽到了那一句。
“說來,娘子知曉不知曉,這一回徐家的三娘進宮了,作的幾首詩,頗得聖人歡喜呢!”
秦念自然不會忘了徐家三娘是哪一位,聽得這一句,不由一怔,道:“她去宮裡作甚?”
“說是聖人聽聞她才名——其實哪兒的事,不過是又要充選後宮,總不好只挑有顏色的……弄個才女進去,方是百花齊放。”
秦念臉上笑容猶在,心裡頭卻莫名翻起了一股憎惡。
徐三娘,搶不到她的白琅,現在要進宮去搶她的姊丈了嗎?話說回來,京中多半的貴族小娘子,都是樂意入宮為妃的,即便秦皇后如今看來如大樹一般不可動搖——可若真有那鳳凰命,怎麼會長落在雞窩裡頭?
聖人自然也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主兒,即便他是,做了皇帝也絕不能是。真要是專寵一個皇后,簡直要被一堆諷諫給埋了。於是也不知他是無奈還是有意,如今的後宮之中,他寵幸過的雖不能說排滿整條朱雀大街,然而一個個點過去,也總有四五十個。
這四五十個中,能固寵的也就那麼三四個,地位最穩固的,便是皇后秦氏。這般情勢,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於是攛掇聖人充選佳人,來給後宮攪些渾水,便也成了有些人心頭壓著的妙計了。
說來皇帝大婚這樣久,真正的選侍也僅有一回。那一回選入的佳麗多半是容色照人,卻沒什麼真本事的——說到容色,秦皇后哪裡遜色了?是以那一群少年娘子入宮,卻是多半都沒了聲息,有受了寵的,風光那麼一兩個月,也便暗淡了。
這一回選侍,秦念早早便也聽到了風聲。那倒是在她生下白錚之前了——聽阿孃說,彼時阿姊提到此事面上只帶了不在意的笑容,只是秦念現下想來,很覺得阿姊是裝出來的。
哪有女子不在乎自家的夫婿和別人恩愛的?
她知曉阿姊身在其位不能不大度,於是想想自己也把此事丟開了。多大的事兒呢,世上的女子,哪個是皇帝想得到而得不到的?阿姊身為皇后而榮寵無二,原本便是聖心所向的緣故。再選一次人,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大多選進去的,也不過是做個宮女,熬成女官,最後被放出去嫁人又或者終老宮中罷了。
但此刻突然聽說徐三娘也要攙和一把進來,秦念便突然覺得噁心。這般噁心同她有身子時單純反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