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帶著一種憤怒。
徐三娘這是有心同自己一家的姊妹過不去?非要從秦氏女的夫婿中挑一個沾惹麼?她一個“才女”,非要打滾著入宮,是什麼意思?
秦念心裡頭咬牙,面上卻笑道:“哦,我倒是覺得,她入宮出風頭這樣的事兒,聰穎的女子做不出,有德的更做不出。所謂才女,怎的可以這般……”
她躊躇了一陣子,終於沒說出最後的詞兒。可週圍一圈,誰不是人精?自然有人介面道:“正是了,便是才女,要作詩也大可叫人將手稿送入宮中去。特意巴巴入宮,在聖人面前吟詩,實在是有些……下……”
這接話的人也省了最後一個字,於是一眾女眷都銀鈴鐺一般笑了起來。誰還猜不出最後一個字兒?
“罷了罷了,可別再說她作詩不對——她那張臉,若是不作詩,聖人可會看她一眼?若是看了,怕是當場要叫她去擦香爐了。”
這一句說的更是陰損,於是堂中笑聲更是朗朗。女子永遠是最愛相輕的,而徐三娘才名冠於京師,自然很得自恃風流的子弟少年們談論。而秦念身邊,這一眾浮浪子的家眷,誰會喜歡這樣的徐三娘?
其實徐三娘不醜,只是放在這樣的貴女之中實在眉目平庸罷了。
秦念聽著,卻也不說話。她是主人家,但笑不語便夠了,再說出什麼話來,難說轉眼就被倒在徐三娘面前。當下的一眾女眷,其實也未必喜歡她,即便秦唸的文采實在平庸,但架不住秦念生得太也嬌豔,又因了“落鳳將軍”的稱號很是風光了一把呢……
到底處處都是心思,只是人在其中,逃不過別人算計,也不敢不算著別人。譬如當下,她便不知道那個告訴她徐三娘很可能入宮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思,是想叫她早作提防,還是想看她聽聞宿敵重臨的失態憤怒?
於是她只能不動,及至將一眾客人都應付走了,自己回了房,抱了正巧睡了沒多久的白錚時,方沉下心思想想今日的事兒。
剛剛送走了白瑤,就又來了徐三娘,這世道,當真是要將她不喜歡的人打個包裹,一同塞到眼前麼?
她並不以為徐三娘算是個什麼大人物,想想,連陷害她都被白琅當場拆穿,這樣的人有什麼用場?可目下,徐三娘在激怒她上頭卻當真有用——想到她,秦念便犯惡心。她從前一直以為,所謂的才女不僅該文采風丨流,更要溫雅有致,而徐三娘卻叫她見識到了什麼樣的人堪當“滿口花月清風,滿心豬狗豺狼”了。
一個女子,也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隻能下嫁,何必將自己弄得那麼下作呢?徐三娘想給誰做個正妻,當然不難,可如今卻是巴巴要趕進宮去。正如她當初知曉白琅與自己已有婚約還非要插一腳進來一般,作用未必很大,卻十足叫人煩。
倘若說白瑤是一隻發了瘋的蚊子,徐三娘……簡直便是隻蒼蠅。咬不得人,煩死個人。
秦念細細想徐三孃的模樣性子,越想越是不耐。徐三娘長她兩歲,此刻入宮,在一眾花朵兒一般的小娘子跟前自然是不佔便宜的——她能有的,不過是才名。
也正是這樣的才名,或許會引起聖人的注意呢,若真真上心了這麼一位罕有的“才女”,旁人想動徐三娘怕也不大容易。
她不禁嘆了一口氣,此刻一萬個盼望,便是叫徐三娘萬萬不要入了聖上的眼。
正是這時候,也不知曉是不是母子連心,秦念一嘆氣,懷中的白錚便大聲哭了起來。這一下倒把秦念弄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