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頁

「老劉,你誨人不倦,我不如向你學習。」

劉大畏微笑,有一天他倆分了手,她回西方去,他會想念她這尖銳不饒人的言語。

「回到老家,」劉大畏籲出一口氣,「你會嫁關世清?」

「嫁他這樣的人是很吃虧的,相信你也明白。」

「太平盛世,無所謂。」

「保不定哪一天就流落在荒島上,屆時換人,只怕來不及。」

「你好似真的長了一智。」

萼生太息,「老劉,你大抵沒有見過比我更笨的人吧。」

她說的都是真話,所以劉大畏不敢出聲。

照說,念新間系的人應當再明敏不過,不但耳聰目明,第六靈感及觸覺,亦該比常人厲害千百佰,舉一反十才是。

希望陳萼生只是尚未開竅,經過這次打擊,也許她已經有所覺悟。

果然,她對劉大畏說,「到此為止,我想我所扮演的戲分,經已結束,主角已經出場,相信我已經可以隨時退回加拿大。」

劉大畏也不瞞她,「你留下權充綠葉也是好的。」

「母親才不需要我襯託,我之不走,純為內疚,我要親眼看著關世清釋放。」

劉大畏微笑,「我送你回去。」

該晚,陳萼生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可怕的噩夢。

她夢見自己來到一塊不知名的荒地,看見一整隊穿糙綠色制服的軍人,正在喝令一個黑衣犯人跪下。

那犯人雙手已被牢牢綁在身後,忽爾抬起呆木的臉,萼生一看,魂飛魄散,那正是關世清。

她發狂地呼叫他的名字,可是嘴唇黏著,無法發聲。她掙扎向前,想擋在他面前,奈何雙腿不能移動。

眼看著軍人舉起槍,瞄準、發射、一陣鞭炮般響聲過後,犯人全身冒出濃稠的血液。

他本來跪著,中槍之後,應聲向前撲。真詭秘,他並非全身倒下,而是前額抵地,形成叩頭的姿勢,直到一個兵走前一腳踢過去,屍身才真正躺臥在地。

萼生不住尖叫,她瘋掉了,除卻嚎叫,不能動彈,不如所措。

篷篷篷篷篷篷,有人敲門。

萼生自床上躍起,混身穢汗,大聲喘息。

她起床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外國男人。

萼生身上只有內衣,可是沒有閃避,她呆呆地半裸向男子直視。

「你沒有事吧,」那男子看清楚她,「我住鄰房,聽見你不住尖叫,你房裡有沒有其它人?」

萼生沒有反應。

鄰房男子也許是好奇,也許是關心,推開房門看個究竟。

見沒有人,放下心,對萼生說:「你服食過麻醉劑?可需要找醫生?」

萼生到這個時候才回過魂來,抓睡袍套上,愕半晌,回答:「我做了噩夢。」

男子詫異,「有這麼恐怖的夢。」

萼生慘笑,「有。」

男子笑笑:「也許是中國人特有的噩夢。」他走了。

萼生關上門,哀哀蹲在一角痛哭,混身每一寸的肌膚都顫抖著跳動,完了,如果關世清不獲釋放,那麼,她一生就得這樣渡過,那還不如跳樓好過。

深夜,實在沒有法子,撥電話給史蒂文生。

他早己休息,身邊也許還有女伴,可是一聽到陳萼生聲音,馬上道:「不用多講,我馬上過來,等我。」

萼生閉上酸澀炙熱的眼睛。

守信用的史蒂文生很快來到,二話不說,取出一瓶烈酒,遞給萼生,示意她喝。

萼生開啟瓶塞就灌。

真滑稽,居然還有人問,為什麼要喝酒。

「不怕,」他同她說,「會熬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