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萼生自沙發直滾到地下,不省人事。
就這樣一生!太不值得了,她還沒有風流過。
第二天醒來,床前有三個人,他們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關氏去婦以及她母親,三對眼睛齊齊盯著她,只有母親那兩隻有同情心,關伯父關伯母那四隻充滿厭惡。
母親開口了,「敲門沒人應,召來門房,用鑰匙開啟門,」停一停,「你的朋友比你先醒,已經走了。」
萼生頹然,關伯伯一定誤會她整夜在房間與史蒂文生胡天胡地。
解釋?說破了嘴有個鬼用,他們是親眼看見的。
她頭痛欲裂,用冷水敷額。
「關伯母有話問你。」
萼生揮揮手,「我所知道的,我已經都說了。」
「關伯母想知道,世清怎麼會闖到禁區去。」
我不知道。
那時候.平素文靜的關太大忽然跳起來,歇斯底里地指著萼生尖叫,「你不知道?不是你叫他老遠趕來陪你的?不是你命令他跟你到鄉間探親?都是你都是你!」
她撲過來打萼生。
萼生沒有閃避,臉上身上都著了好幾下。
關先生用手把她拉開。
萼生十分疲倦,「都是我的錯,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錯。」坐倒在床。
關先生拖著哭泣的妻子離去。
岑仁芝沉默半晌才對女兒說,「相信你會瞭解原諒她。」
萼生不出聲,關伯母需要發洩,否則會瘋掉。
「今天我們出去參觀偉大的建設,你要不要跟著到處走走?」
「媽媽——」滿腹委曲,滿眶眼淚。
岑仁芝用一隻食指輕輕掩住女兒的嘴,「媽媽都知道,不用多講。」這並非說話的時候。
萼生這時才發覺母親打扮得無懈可擊,大熱天穿著套裝絲襪半跟鞋,又化著妝。
她說,「我等你梳洗。」順手開啟早報。
報上大幅她的照片,旁白說:早就該回來了!
岑仁芝笑說,「照片還拍得不錯。」
母親真看得開,是該這樣,不得不做的事,與其哭喪著臉做,不如笑著做。
她放下報紙,說,「來,我們好下去了。」
樓下有空氣調節的旅遊車在等。
不出萼生所料,劉大畏坐在車上最後一個位置,迭著雙手,見到她們母女,微微笑,露出雪白牙齒。
萼生坐在母親身邊:
自有專人講解沿途風景,只聽得岑仁芝讚不絕口,「真正偉大!」「怎麼做得到!」「巧奪天工!」「東風壓倒西風!」表情充滿敬慕欽佩驚訝。
用詞絕不重複,新穎貼切,更導遊都感動了,更加賣力,氣氛熱烈,人人情緒高漲。
只有萼生深深悲哀,她取出黑眼鏡戴上。
每到一處建設,岑仁芝必然下車來,精神奕奕與眾人合照。
萼生在車上聽見母親說:「今晚回到賓館就把見聞寫下來。」忽然有人鼓掌。
岑仁芝連忙拍手回敬
萼生別轉了頭。
劉大畏自車後走過來,遞一罐飲品給她。
「令堂的著作自今天起可以在書店找到。」
「她不在乎這些。」萼生抬起頭。
劉大畏看到了她的面孔,他狠狠地吃了一驚,他們把她怎麼了,他此刻看到的是一張焦黃枯乾的臉,住日的紅粉緋緋,猶如被浸到一盤強烈漂劑中,刷一聲褪得無影無蹤,萼生的嘴唇乾燥撕裂,臉頰浮腫。
她除下墨鏡,眼窩呈青灰色,一夜之間,她似失去所有顏色,最可怕的還是萼生的眼神,精神煥散,焦點不集中,她不再在乎,決定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