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什麼……?”他想說一些高深的詞彙顯示自己的水平,可一時想不起來,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沈黛斜著頭看了一眼,道:“這個呀,是《南柯太守傳》,那本是《京都儒士》。”
趙麻子和蕭家姐妹看了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個京都儒士,講的什麼?可別是什麼下九流雜書!”
沈黛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口一團逼仄,抬眼笑道:“這個京都儒士,說的是一個欺軟怕硬、卑鄙無恥的小人,仗著一點兒威風到處使壞,最後被潑了一臉狗血,大病了幾個月。”白芙儂聽見她語出諷刺,也掛不住揚唇笑起來。
蕭寶絡看得懂字兒,卻看不大懂意思,被她說得渾身不舒服,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放下書另翻別的。蔣麗榮更是卯足了勁兒,想在各個角落找出一些能藏了走的好東西,她伏在地板上,伸手到床底下一陣亂摸,摸到一個小盒子,開啟一看,又是一封封不知寫了什麼的信。
趙麻子一把搶過來:“沈小姐,這個又是什麼?”
沈黛一看,登時沉聲道:“這是家父來的家信,請趙先生放下。”
趙麻子一看有戲,嬉皮笑臉準備開啟看:“不管是什麼,只要有字兒的,都得查一查!”
沈黛上前劈手奪下,怕是再好涵養的人也要有了脾氣,不由冷笑道:“家父留洋學史,多年不曾回來,家人之間,連一封信也留不得了?既然有字兒的東西都要查,趙先生家門口掛不掛春聯?要查就得統統地查、好好地查,連什麼春聯對子,也要一齊撕下來!”
趙麻子以為沈黛看著是個好性子的,沒料到她竟生了氣,面對連珠炮一樣清泠的詰問,連一句也對不上來,心裡再不情願,臉上也自動地朝她賠笑。一屋子混混被這麼一說,都站住了不敢動。
只有蕭家姐妹還努力維持著自個兒臉面,蕭寶絡擠開蔣麗榮上前,抬高聲音道:“沈小姐,我既當了這東三片衚衕的總管,總不能放過什麼點兒,將來出了漏子,算我的不算?皖系府的大人們也只想查上一查,看看各家有什麼不該有的,也是為了安民著想。白家既然沒有,就這麼罷了,你有不樂意的和皖系府說去,何必在咱們這兒洩恨?”
她自以為有理有據,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晃一晃自己新燙的大花頭,想繼續補上幾句,忽然從院子外跑進一個人,湊在她耳邊道:“總管,您去看看,四號裡的喻家,……人來了……”說得聲音悉悉簌簌,聽不大清楚。
蕭寶絡一聽,連忙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喻家過去。白芙儂上來幫著放好信札,輕聲道:“罷了,罷了,小黛,你消消氣。你說上幾句,他們再來鬧一回,這可怎麼好?快消個氣,就當被惡狗咬一口完了。”
正說著,□□已經帶了崔長順趕來,幾個人分頭整理房子,一時無話。過了一會兒,院子裡又是一陣疾步聲,沈黛出去看,見是喻家的女兒喻蘭卿奔進來。
喻蘭卿穿著一身淡粉色立領長袖綢衫,急得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上抬袖子擦一擦額頭,只道:“沈姑娘,不好了!這是怎麼了?今兒中午好像是皖系府來了人,把我爸帶走了,現在怎麼又要搜家?那個胖子找到我爸的稿子,說看不懂,硬是要拿走。沈姑娘,你想想,給他拿走了,還會有還來麼?沈姑娘,你是知道我們家的,自從直系倒了我爸只去學校教書,可什麼也沒幹呀!他們要幹什麼,他們這是準備怎麼著了,啊?”
白芙儂跟著過來,遞了一盞茶,勸道:“喻小姐彆著急,喻先生為人好,行事正派,一定沒有事的。要我說,到晚上一定就回來了,你先急出一身汗,給風吹得病了,這怎麼好?”
喻蘭卿一口氣喝了茶,幾乎要哭出來:“白姑娘,那個胖子硬要拿走我爸的稿子!這些評古論今的破文章,他們不稀罕,我爸可是實在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