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病著,我絕不走,絕不會袖手旁觀。因為你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你要是不嫌累,那些話你儘管反覆地說。總之,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我舔舔嘴唇,微笑:“對我來說,愛,是一種禮物。不是你能給,才表示你有。而是你給了,你就有了。”
聽這話時,瀝川一直垂著頭,他的手,微微地發抖。
之後,他送我回家,路上一個字也不說。
到了公寓,我深吸一口氣,說:“瀝川,你回瑞士吧。別在這兒待著了。”
“為什麼?”
“你的病根本沒好。這裡人多,你免疫力低,感染的機會更大。”
“不是說,我跟你沒關係了麼?”他譏諷,“你關心我的病和去向幹什麼?”
49
看著瀝川的樣子,我忽然領悟到了生命的珍貴。
我決定認認真真地度過著每一天。認真上班、認真跳拉丁舞、認真注意自己的飲食。每天早上,我都早起,沿著大街,認真地跑步。
二十多年來,我從沒有這樣認真地關注過我的身體、我的健康。
一連兩週,我都沒見到瀝川。我知道他是故意避開我。他倒是經常來CGP,或者開會,或者討論圖紙。匆匆地來,匆匆地走,中午從不到餐廳吃飯。打電話找René,René對我敬而遠之,大約是被瀝川警告了。連我請他吃飯都找理由推託。
每當遭到這些明裡暗裡的拒絕,我的自尊都會大受打擊。不過我的內心卻被一種更深的恐懼佔滿,被自己盲目的猜測啃噬著。我回味瀝川說過的每一句話,回味René看我的眼神。我知道,瀝川日近一日地病入膏肓,他說不能再給我五年,是真的。
週五的早晨,我按時上班。其實那天我請了假,要陪艾松去香山春遊。可是臨走前,我接到公司的電話,有幾份譯稿需要提前交給江總審閱,於是我就約好艾松到香籟大廈的門口見面。我交了檔案,從電梯上下來,迎面碰上正從自己轎車裡出來的瀝川。瀝川還是那麼dashing,只是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的臉沒有一絲血色。他站在車門旁邊,司機拿過一個輕巧的輪椅,他坐了上去。
“早!瀝川!”我主動打招呼。
“早。”
因為要去春遊,我打扮一新,頭髮長長地披在肩上,穿著皮夾克、長統靴、超短裙。艾松在電話裡說他新買了一輛摩托,今天天氣溫暖、陽光普照,要帶我去香山兜風。
大約從沒見過我這種太妹裝,瀝川怔怔地看了我一眼,問:“有事要出門?”
“嗯。已經請了假,和朋友去春遊。”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好玩。”
不遠處,摩托車“嘀”了一聲。艾松已經到了。戴著頭盔,皮夾克皮褲,活脫脫一飛車黨。
“再見,瀝川!”
“再見。”
我飛奔了過去,接過艾松遞來的頭盔,坐到他的後座。
艾松說:“為安全起見,你得抱緊我!”
我說:“行啊!”
其實,我不想做出親密的樣子讓瀝川誤會。可是,我被他那副冷漠的樣子刺激了。加之這是我第一次坐摩托,心裡有點緊張,於是緊緊抱著艾松,他一踩油門,摩托車風馳電掣般躥了出去。
“不是說,四環之內不讓騎摩托嗎?”我在後頭大聲問。
“京A的牌子沒事兒,給錢都能弄到。”
“艾松你別開那麼快好不好?”
“我已經開得很慢了!”
我們由四海橋出口下四環,向西北方向行駛,路過又直又平整的閔莊路,艾鬆開得得心應手。
然後,我指著遠處的一處風景,感嘆:“嗨,艾松,你看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