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奇怪的樣子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和別人都不同。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一認識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和別人不同。很聰明的樣子,卻什麼都不爭。什麼勾心鬥角都不理會,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捱過來的。”小謝笑著說。
“還有,這眉毛,這眼睛分開來看,都算不上特別漂亮。怎麼就讓那麼多人都喜歡呢?甚至還有人傳說這宮裡最漂亮的妃子不是年貴妃而是善妃。”
我笑了起來,被人誇漂亮是值得高興的。
抿一口茶,微笑著說:“很奇怪。我年輕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說我是最漂亮的那個。”
“所以說呀,你還真是奇怪。”小謝搖頭嘆息著說。
轉過身背對著我,低聲說:“難怪……”
微微側過身,已經換了表情,帶著凝滯的憂傷,低聲說:“十三爺最近不是很好,卻不准我寫摺子告訴皇上。”
十三是雍正八年離開的。在最後他都對他的四哥隱瞞著病情,兄弟之間沒有見到最後一面。
他真的是永遠都將他的四哥放在第一位。
“你打算怎麼做呢?”我問小謝。
小謝垂首盯著自己的足尖,低聲說:“只要他自己覺得好就好。我不想讓他不開心。”
我不說話。
有些事情沒有辦法改變,那麼將那些不得不揹負的傷痛獨自承擔,讓自己愛的人至少還會多一剎那的幸福,這樣,也是沒有遺憾的。
那我,為一些人付出過,也應該被賜予過吧。
說不定,現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就有一個人,為我分擔著我不曾知曉的痛苦,因他沉默的保護和給予,我才能有此刻安寧的幸福。
“應該這樣做吧。長生,如果十三爺希望這樣,皇上也會體諒的。”我微笑著說。
正文 之子于歸
歸的意思是回家。對女人來說,出嫁才是回到自己的家。所以《詩經》中才會這樣吟唱,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我的女兒,在九月要出嫁了。我的媽媽以前也一直為我擔心結婚的事情呢,總是對我說:“結婚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呀。”讓我常常發笑,那麼現代的女人卻說那麼古老的話。
後來才明白媽媽的那種心情——這和是新舊時代沒有關係。做母親的永遠期盼女兒能有一份美滿的姻緣。即使在現代,婚姻,大約依然是一個女人生命之中最關鍵的一環,不管這個女人的事業再成功,沒有美滿的婚姻,依然不是幸福的女人。
這是女人第二次投胎——我卻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女兒為一份已經失去的愛情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
我是該祝福她的愛情,還是祝福她的婚姻?
中秋的時候,喜塔臘氏家的格格來皇家寺院上香,順道拜訪在這裡養病的善妃娘娘。
她不但連姓氏改掉了,連名字也改掉了。喜塔臘家的人恭敬的稱呼她為“晴新格格”。
我卻在她向我走來的時候,一把抱住她,低低的喚她:“初夏。”
少女特有的彷彿牛乳般的體香從初夏身上散出來,讓我又安心又溫暖。
晚上的時候,和她一起睡,抱著她。
“初夏,在喜塔臘家過得好不好?”我問。
“很好。他們也知道我只是從那裡過一下。大約是受了皇上或者是四哥的叮囑,口風也很緊。很少安排外面的人和我見面。就算是他們本家人,不相干的人也見不到我。”初夏輕巧的嗓音在黑夜中格外溫暖。
“額娘呢?好不好?”初夏把頭靠在我的臂彎中,帶一點點撒嬌。
我微微笑。
“好。就是很想你。”
“額娘。能不能問你一件事情。”初夏的聲音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