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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個個心黑手狠

春日將盡,入夜後,信都仍是有些許的涼意。驛館新修,庭院既無花草,也無樹木,光禿禿的一片。沈從善是個風雅之人,只覺信都的天都黑透了,四周寂靜無聲,甚為荒涼,無端生出唏噓之感。

軍中不能飲酒,陸疆在鬧出營妓之事後,從此滴酒不沾。即便遠來是客,他也不會破戒。因此,沈從善邀他手談一局,他才欣然應允。

陸疆的棋藝並不好,說他是臭棋簍子,也不為過。因此在信都大營中基本上沒有人願意跟他下棋。

但沈從善的棋比陸疆更差。這是隨行的魏沿沒有想到的。

這二人下棋,講求的就是一個字“悔”。都說舉手無悔真君子,但這兩位飽滿聖賢之書的世家子弟,一個工部尚書,一個是徵北將軍,抬手就是悔棋。

“不,我要退一步。”

“不行,我也要悔一步,這不能。”

魏沿深為困擾,想著該如何結束這一盤悔之又悔的棋局,韓凜來了。

韓凜並非一個人來,他拖家帶口,還扛著一具屍體,前來自首。

韓凜見陸疆也在,暗自勾唇,撩袍跪地,“屬下見過陸將軍,見過沈尚書。屬下有罪,宣撫使團的隨侍人員死於屬下家中,屬下難辭其咎,特來向沈尚書請罪。”

沈從善還在想著如何悔棋,一抬頭,烏壓壓地站著一排人。韓凜、陸寧他是認得的,還有韓家的四名部曲。在韓凜身後立著一名戴著帷帽的女娘,身形高挑,儀態端莊,應是隨韓凜至冀州的韓氏女,但看著似乎在何處見過。他仔細一想,京中傳聞紛至沓來,若此人是商離,也並非不可能。在韓氏女的身後,是一名面板略黑的鮮卑少年,短打勁衫,高鼻深目,身形健碩。

在地上,放著一具屍體。觀其形,衣著與使團隨侍人員,一模一樣。

“你且說說,此人因何而死?”沈從善放下棋子,正襟危坐,“又是何人殺了他?”

“我殺的。”拓跋遲站了出來,“我下手向來沒輕重,一時失手就把人殺了。陸將軍也是知道的,前些時日在寧郡,有人要殺韓家女公子,我救人心切,就把人給殺了,落了一個死無對證。今次也是,我見有人爬上韓家的牆頭,想起那日之事,當即跟了過去,在韓家的院子將其制服,人就死了。”

韓凜恭敬地抬手施禮,“人是在我韓家死的,我身為家主,難辭其咎。但看他這身裝扮,正是使團隨行人員。屬下斗膽,敢問沈尚書,這是何意?”

沈從善愣了,韓凜的突然發難始料未及,他還在想這罪與不罪究竟該如何處置。未曾想,後手才是韓凜的重點。這孩子不是來請罪的,而是來問罪的。

“韓少郎君為何認為,這是我使團之人?”沈從善不敢怠慢,“這身打扮是我使團隨行沒錯,但人是否是我的人,尚未可知。”

韓凜掏出一個腰牌,“在來之前,屬下問過城門令,查過使團入城時相關文牒,確有此人。至於是否是本人,那就要勞煩沈尚書,把使團的所有人都召集起來,一查便知。”

沈從善也不含糊,立刻下令所有人在驛館的院中集合,不得有誤。若有外出者,當即派人去尋。

動靜不小,但人確實不齊。此番宣撫使團除沈從善、裴衍、何昭、常山公主、陸寧五人外,隨行人員共有二十八人,其中四名宮人乃是常山公主的隨侍。

常山公主和裴衍、何昭被驚動了,跟著來到院中。

“常山公主的隨侍宮女四人,都在。”文牒是何昭擬的,使團一眾人等他最為清楚,“如今這院中僅有二十人,眼下已是亥時末刻,信都城玩樂之處寥寥可數,一早便都睡下。可下官記得,使團人員外出皆要報備,今夜無人說要外出。這應是擅離職守吧!”

常山公主睡眼惺忪,“陸將軍,你派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