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叫道。
“接著忙吧。”
“是。”
兩兄弟徐徐轉著圈兒,誰也沒有說話。
拓跋儀瞧著拓跋珪沉思的側臉,心想這就是那人的轉世麼,那以前那些事他還記不記得呢?他心內積著許多思緒,紛蕪雜呈,一時竟解不出個頭緒。
“啊呀,外甥已經到啦?”老遠傳來一個聲音,一大隊人行來,領頭的是賀蘭訥。
“舅舅。”拓跋珪迎上,正欲行禮,被賀蘭訥阻住:“使不得使不得,今日祭天后,你就是我們七部——哦不,加上你自己的部族應該算八部,你是我們八部共同擁戴的首領,怎能再向我彎腰吶!”
“不,”拓跋珪帶笑,“這禮舅舅受得。一來不論我們以後是何身份,私底下咱們永遠是甥舅,我向你行禮是應該的;二來,我要感謝舅舅大度成全之恩。”
賀蘭訥大笑,顯然對這番言辭極是滿意。
拓跋珪及各部首領也笑,只是笑得各有深意。
長安的城牆,又寬又闊。
一襲素袍剪影出現其上,秀長的指尖慢慢滑過青灰色的磚石。
“陛下。”一名盔甲將領出現在慕容衝身後,抱拳。
“情況怎麼樣。”
“稟陛下,現確認苻堅已被姚萇殺害於五將山,隨侍張夫人、幼子苻詵及一雙女兒均歿。苻宏南逃,苻丕在晉陽稱帝。”
青年燦若寒星的丹鳳眼裡閃過一抹暗色的光芒:“……被姚萇殺了?”
“是的,據聞是被勒斃。”
過了很久。
“好了,你下去吧。”
將領應諾,退出幾步,又返身回來:“陛下,部眾們皆思東歸……”
青年擺擺手。
將領注視著這個一直背對著他的身影,躊躇了一會兒,斟酌著用詞:“您的叔父遣了使臣過來,正在大殿——”
青年一聲厲喝:“段隨,給朕下去!”
“——是,陛下。”
他死了。在整片關中大地血流成河後,他終於死了。
應該歡喜的,這多年來,無論夢中或醒著,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期盼這一刻。
抓住城牆的手一點一點泛白。
可是,為什麼心頭反而空落落的?
似夢,一個噩夢。好不容易從噩夢中解脫,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手下的鮮卑人厭惡了中原,躁動著要回真正屬於他們的故鄉;他的五叔慕容垂,那個一樣把建立的國家稱為燕的男人,看起來和善,暗地裡卻虎視眈眈……還有大大小小周圍的勢力,姚萇、乞伏、呂光……群狼環伺。
他突然笑起來。紛紛擾擾一閃而過,靈臺回覆清明。
不必再想了,屬於他的殺戮和報復,其實已經結束。
只是遺憾不是自己親手殺的苻堅。
他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蒼白的手,那上面,沾染多少人的鮮血。
身後響起簌簌的兵甲聲。
他依舊沒有回頭。
一股大力猛將他一推。
星星的光芒變成半透明的翅膀,它們從那麼遠的地方飛過來,包圍了他,托住了他。
世界顛倒了。或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顛倒的。
他閉上眼,甚至懶得去看那推他的人是誰,甚至唇角勾起一抹笑。
如果一切都不可忘記,那麼,也不要忘記笑——並不是因為一切都好了,才笑;而是記得笑了,凡事才可以好。
已經忘了很久的笑啊,所以一切都沒有變好吧……可是烏龜,當不論你做了什麼樣的努力,別人還是會用那種眼光看你的時候,別人還是想害你的時候,又怎麼笑得出來呢?所以即便是石勒那樣的奴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