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聲色,眼裡卻含著笑,假裝沒看見,也低頭吃菜。
我望著碗裡的這塊肉,手中筷子抖著,正不知該如何以對,忽聽得淳王的聲音在那廂響起,衝著我們這一桌笑道:“嶽大人!來來來,到本王這一桌上來吃!你看看!說你剛正不阿罷,你也忒個‘不阿’了!沒事兒杵在年輕人中間兒做什麼!快來快來!”
嶽明皎聞言連忙笑著起身,道:“是,臣這便過去!”說著便囑咐季燕然好好吃,而後便移身至淳王那一桌上去了。
沒了嶽明皎在席,氣氛似乎稍微輕鬆了些,然而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吃飯。正沉寂間,忽聽得一個聲音笑著道:“哎喲喲,燕然,這便是你的那位未過門兒的娘子麼?怎不介紹給我認識呢?”
我循了聲音抬眼望去,先看到了一對白皙的手,溫柔無比地輕輕按在季燕然的肩頭之上,再向上看,是一張柔美的臉,明眸皓齒,秀髮如漆。卻是個年輕男子。
略一回想,似乎是叫作葛夢禛的,國子監祭酒,從四品,這次赴會只來了他自己一個,沒有帶家眷。
因他與季燕然是同品級的官,是以我們三人見他來了便都起立行禮招呼,他便也含笑回禮,不甚客氣地坐在了方才嶽明皎的位置上,而後一對清水眸子便盯在我的臉上,口中笑道:“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我記得昨日初來時嶽明皎曾帶了我和嶽清音同他見過禮的,那時他還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現在又作不知道地問我的名字,可見來者不善。於是頷首道:“回張大人的話,小女子姓岳。”說罷抬起眼來不卑不亢地望著他。
葛夢禛被我稱作了“張大人”,臉色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漂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怒意,卻又不好發作,只得沉著聲道:“嶽小姐貴人多忘事,本官姓葛,不姓張。”
我淡淡一笑,道:“若說貴人,小女子哪裡能同葛大人這樣的‘貴人’相比呢?”
葛夢禛聽出了我話中之意,然而當著嶽清音和季燕然的面又不能失了分寸,只好在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我,轉頭向季燕然笑道:“燕然,聽說午後王爺要帶了我們去後山賞梅,不如你我作伴同往……可好?”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去握住了季燕然的手。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抬眸望向季燕然。
季燕然乾笑了兩聲,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去,道:“唔……恐怕不能如葛兄所願了,愚弟已經約了同清音一起賞梅……”
“喔?”葛夢禛很快地打斷季燕然的話,挑起眉尖望向嶽清音,笑容可掬地道:“不知嶽公子官居幾品哪?平日裡似乎極少能見到你啊!”
嶽清音淡淡地道:“在下在季大人的衙門裡任仵作一職。”
葛夢禛聞言立即吃驚地捂住嘴,彷彿就在等著嶽清音這麼說,而後偏臉向季燕然道:“季大人,我朝的律法不是規定了賤民不得與官員同桌共食的麼?”
“說得是,”不等季燕然回話,我已冷冷開口接住葛夢禛的話茬,“我朝律法還規定了男女成配是為天理倫常,可還是有些分不清是男是女之人在那裡亂綱逆倫,著實可笑!”
“你——”葛夢禛圓睜明眸瞪住我,胸膛起伏了半天,終於還是強行將怒火摁了下去,冷笑著道:“嶽小姐果然不是簡單之輩啊……我還一直在替燕然擔心,擔心他會娶到一個無知粗俗的女人,那可就真可惜了他的絕世才智了!”
“怎麼會呢?”我淡淡一笑,“美好總需要醜惡來烘托,睿智也同樣需要淺薄來陪襯。——方才小女子倒不覺得什麼,而此時此刻看來,季大人愈發顯得英明神武、陽剛偉岸了。”話語間還刻意加重了“陽剛”二字。
葛夢禛直氣得漲紅了面孔,才要說話便聽得季燕然笑了一聲,道:“葛兄,靈兒年小,言語間若有不當之處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