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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莫怪。愚弟今日午後已約了清音一同賞梅,葛兄的盛情愚弟只得心領了。”

葛夢禛見季燕然如此說,也只得悻悻地瞪了我一眼,端起桌上一隻沒有用過的杯子,由壺內倒了酒,向季燕然開玩笑道:“既如此,燕然你便敬我一杯權當謝罪罷。”

季燕然笑著端起杯,道:“愚弟敬葛兄。”

葛夢禛笑眯眯地將杯中酒飲盡,又去倒第二杯。我便站起身道:“季大人,哥哥,靈歌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回房了。葛大人,請莫要見怪才是。”

季燕然抬頭望向我,忽也起身,道:“為兄送靈歌回房。”

我便看了嶽清音一眼,見他略一頷首,便低了頭退出席來,快步走出廳外,季燕然在身後不遠慢慢跟了出來。我徑直沿了樓梯往下走,聽得他在身後輕聲叫我道:“靈歌……”

停下步子回頭望向他,他大步趕上來,與我並肩而行,低聲道:“靈歌莫要生氣……葛大人雖然言語有時尖銳了些,人其實並無惡意的……”

“沒有惡意他提‘賤民’做什麼?”我冷聲道。

“靈歌,”季燕然忽然停下來,拉住我的手,使我不得不在臺階上立住,凝眸望住我道:“清音他從未因自己是‘賤民’而感到自卑,他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地傲立於人前,並不比誰矮上一頭。倘若如此在意別人的言辭,豈不反而顯得他很介意自己的身份麼?豈不反而證明了他是自卑的麼?面對方才的情形,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視若未見、聽若未聞,令那目的不純者自討個沒趣兒,不也有四兩撥千金之妙麼?靈歌認為如何呢?”

我低下頭沒有作聲,半晌方低聲道:“大人說得是,方才怪靈歌沉不住氣了。”

“不怪靈歌……”季燕然用大手微微用力地攥了攥我的手,低聲道:“只怪為兄總讓靈歌受委屈……”

“大人,靈歌知道大人身在朝中,有許多事不得不忍耐,對許多人不得不遷就——靈歌都明白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人不必解釋。若想能一直以父母官的身份為百姓謀福,自然須承受這些己所不欲之事,舍小我而為眾生,大人是個真正的好官,是個真正的好男兒。”我抬眼望住他,低聲地道。

季燕然黑眸中眼波湧動,探下臉來低低地道了聲:“靈歌……我……”

我垂首望向他握著的我的手,輕聲道:“大人一向穩重內斂,怎麼如今也這麼隨意起來?莫不是因為……因為靈歌已非清白之身,便覺得……無須再尊重了?”

“莫胡說——”季燕然一聲沉喝,竟將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看他,見他緊皺了眉,一向浮著笑容的臉頭一次帶了惱意,黑得嚇人的眸子牢牢地盯住我,沉聲地道:“這樣的話以後再不許說!——何謂清白?何謂汙濁?若僅以體膚為基準來評斷未免膚淺得可笑!難道那從未被男人碰過、卻壞心害人之人便可稱之為‘清白’麼?難道本無害人之心卻無辜被人所辱之人便得被稱為‘汙濁’麼?——若連靈歌你都迂腐至此,那為兄便真是看錯人了!”

我望著他,眼眶有些發酸,偏開頭去幹澀一笑,道:“若這世上只有我自己,我是不在乎這些個表面上所謂的名節名譽的,然而我還有我的爹,有我的哥哥,我不能連累他們跟著受辱受譏。我來到這世上本就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麼,如今又要因自己的遭遇而令他們身陷煩惱,教我怎能不痛恨自己此時的‘不潔’?!”

“靈兒……”季燕然低下頭來,輕輕地托起我的下巴,低聲地道:“為兄知道人言可畏,為兄會盡一切努力保護靈兒的名譽。但也請靈兒莫要放棄救治自己的心,這件事裡你是受害之人,不是做錯事之人,莫要再用方才那樣的言語懲罰自己折磨自己——在為兄心裡,靈兒永遠是那個誤入凡間的精靈,永遠純潔如雪,剔透似冰。……不許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