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遺孤,而他又何嘗不是?甚至他於自己更有過之。
自從那日盲目頂撞之後,他對自己一番訓斥,其實辛瞳也反思了很多。的確,這些年來,她雖身陷皇城,淪為宮婢,但畢竟一直深受眷顧相安無事,除了應對面前這位時不時的刻意刁難,並未受到過實質傷害。而他呢?他的經歷到底還是與自己不同,他的童年有多少虎視眈眈豺狼阻截,恐怕所猜所想猶未及事實萬一。
果然是距離皇宮極近,前前後後不足半個鐘頭便到了他口中提及的府邸。辛瞳跟在他的身後下了車輿,抬頭望去,匾額依舊保留著,凌王府的字樣赫然而立。
周遭大概是已被封了街,四面八方都未見住宅,只厚厚的高牆將這座略顯冷清的昔時王府層層圍住,與外世隔離。
隨侍之人立於府外不再進入,宇文凌回身向辛瞳示意,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庭院。內裡並不見荒蕪,一草一木顯然有人精心打理,侍女僕從乍見聖顏都有些吃驚,想來也是未曾料到這位竟會在月圓之夜來這裡。
領事的女官約莫三四十歲樣子,引著眾人跪地而迎,得了指示,便將旁人遣散,自己也只默默跟於皇帝身後,並不叨擾分毫,料想這也是他來此處不曾改變過的規矩。
三人繼續向前,穿過前堂,去往後方池園。沿著青石小道一路蜿蜒,自石橋上走過,在池中亭閣止了腳步。
宇文凌看向辛瞳,驀然發問:“這幾日在聽音閣,趙樂正拿什麼樂器與你相和?”
未想他突然之間有此問,反應過來連忙應道:“琴或者蕭,均可。”
“嬤嬤,勞煩您去取朕的蕭,再將那件白蝶千葉襖裙拿來。”
辛瞳有些茫然,怔愣之間現出些許不知所措。正巧有侍女前來佈置茶盞,又將四方明燈添了蠟燭,卻不做停留,片刻即離去。
亭中有石桌,雕刻精美不可方物,辛瞳終究找到了事做,去倒了茶水捧至皇帝身前。宇文凌接過,面上神情在這明麗月光之下有些朦朦朧朧。
辛瞳望著面前這位為眾人所傾慕不已的帝王,突然之間竟發覺他面龐之上似有孤寂,他的情緒帶動著她的心,讓她心疼莫名:“仲秋團圓之夜,主子卻要離開皇宮來這裡。奴才斗膽有此問,在您心中,是不是並不將皇宮當成家?”
一瞬之間似有萬般情緒,宇文凌亦將目光轉向她,神色莫名:“朕自小生在宮闈之中,早已刻入骨血,那裡當然就是朕的家。只是如今歹人尚未除盡,家中紛擾過多,讓朕有些厭煩而已。”
辛瞳靜默,又聽他說道:“這是朕頭一次萌生這般避世的念頭,也許,是因為你。”
聽他這般說法,辛瞳驚慌莫名,還想聽他再說下去,可面前之人已然緘口沉默,不再言語。
嬤嬤很快去而復返,將物件小心翼翼置於案石之上,並不多言,隨即亦離開。
“那是朕的乳母王氏,她一直代朕留守在這裡。”
難怪話語之中能夠感受到他格外的禮遇。
“朕的孃親生前最喜愛這種樣式的白蝶千葉襖裙,後來朕叫人照著原樣重又做了一件,一直擱置在這王府之中。”
辛瞳大著膽子上前幾步,挪至他的身邊,輕聲問道:“主子,您是否對先貴妃娘娘十分懷念?”
宇文凌眸光微斂,出口的話語有些冰冷:“朕已經記不得了。”
這是實話,先前貴妃娘娘仙逝時他尚在襁褓之中,又怎還能憶起早先的事情?自己這問題實在有些呆蠢,本是想紓解他心中念想,此刻倒像是有心觸及他傷心之處了。
宇文凌卻像是並不在意,先前還若隱若現的孤寂神色已然不見蹤影。他總是能將情緒掩藏的極好,辛瞳瞧在眼裡,心中越發難受不能自抑。卻聽他一聲輕笑:“怎的此刻瞧著,你比朕還要觸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