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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復了一些明亮。

木彥幾乎貪婪著凝望著這絲明亮,直到催促登機的廣播一遍又一遍響起。空姐甜美的聲音重複著一個名字“盛明朗”,彷彿知道她再也聽不到這個名字一般。

明朗微笑著遞給木彥一個大紙盒,轉身進了海關。

木彥的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整個世界一片模糊。她打車回到家中,在床上開啟那個用絲帶仔細而笨拙的繫好的禮盒。

薄薄的防潮紙下面,是一件長長禮服,淡淡金色,飄逸柔滑,是某一次木彥抱怨學校樂團統一發放的黑色緊身小禮服不適合彈古琴時,提到她想要的裙子應該是什麼模樣。

“想想就覺得好幸福啊。”

然後就是今天,他把這份幸福放在盒子裡交給她,遠遠退到世界的另一端。近十年來,再無聯絡。

你還好嗎?每次要問出口,都覺得如負大山,艱難無比。她裝作記不得自己聽到過一個叫做時藝的、未曾謀面的女孩,直到顧曉鷗把明朗的訂婚照片混在一堆國外的風景照裡發給她看。

她恍然聽見心底最深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荒原下轟隆作響,似乎要破土而出,又似乎搖搖欲墜。

是那個世界的時間之鐘,鏽蝕已久的秒針從睡夢中就要醒來。

滴答滴答滴答,那是一首木彥最最討厭的歌,以前覺得無來由的討厭,現在,她終於懂了。

時間,是最可怕的敵人。

第17章 琉璃筆擱

這一週木彥本該可以過得跟放大假一樣輕鬆。

老陳幫她批了一個輪休的條,直到下週六晚合同簽了之前,她都能睡到日上三竿,樂意幹嘛幹嘛,前提是沒有那封郵件。

木彥知道,這一天一定會到來,但是潛意識裡,她又希望這一天無限延後。她現在的狀態彷彿被巫婆囚禁在高塔的萵苣公主,天天吃飽喝足,還有免費wifi,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似乎王子來不來拯救,都已經無所謂了。

但是萵苣公主的長髮也確實一天長似一天,她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一天一天按照童話裡寫的那樣,王子也確實要回來了,但是手裡牽著另外一個姑娘。他並不是來拯救她,他只是特意跑過來站在地面上朝她喊一聲,對不起設定改了,不用等我了,再見。一如既往的紳士。

童話書那麼厚,隨便翻開一篇都是美麗而智慧的公主,誰又比誰特別多少呢。

所以她決定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留長的頭髮,也用同樣滿不在乎的感激笑容喊回去,謝謝你來告訴我,再見,祝你幸福。

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長髮,這是最後的尊嚴。

木彥盤腿偎在店裡二樓的沙發上,就連回籠覺都已經睡醒,這幾天真的閒到手足無措了。什麼都不想慢慢吃光了一盤點心,又拿起一罐冰牛奶抱在胸前咕咚咕咚灌下去。工作日的上午沒有什麼客人,小竹和小天在樓下掛上剛剛清洗乾淨的紗簾竹簾,給花草澆水。二樓的也是剛剛更換過,地面也做過清潔,空氣裡連一絲塵埃都不見。緊閉的窗前依舊拉著窗簾,冷風扇在屋角發出低沉的嗡嗡聲,所有的事物都散發出垂頭喪氣的味道。

不行,這樣不行,會窒息的!

木彥猛地跳起來,三兩下收拾好垃圾,蹬蹬蹬跑下樓扔掉垃圾,進了洗手間洗了把臉,稍稍整理了一下頭髮,跟兩人打過招呼,便闖出了門。

記憶中的公交站牌,那種漆著綠色油漆、矮小的鐵牌,早就找不到了,但是原本的公交站的地址依然沒有變。木彥憑著記憶拐過幾個街角,果然看到了一個帶雙排玻璃鋼廣告牌的不鏽鋼公交站牌,非常氣派。

木彥甚至沒有公交卡。她出門的時候只斜背了一個小小的隨身包,仔褲和T恤一個口袋空空一個根本沒口袋,包裡又只有幾百塊整錢和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