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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不得已她只好先跑到街邊買了一本雜誌,破開零錢,才跳上了車。

明亮乾淨的車窗外,路上行人並不多,隨著景物向後退去,這條少年時每到週末幾乎總要走上一趟的線路,即便沿途早已不復往日景觀,但那些頑強堅守的標誌性地點仍然像一顆顆炸彈,扔進她的回憶,炸起四處飛濺的泥土,露出原始的輪廓。

那家玩具店,她曾經熱衷在裡面淘筆記本,顧曉鷗在她不遠處挑選彩鉛。對啊,那個丫頭沒事還喜歡畫畫,她幾乎都忘了;那條巷子裡,是他們幾個總去吃烤肉的地方,元淺最愛喝那裡的大麥茶,顧曉鷗用盡可能多的胃口用來放肉,茶全都讓給了他;再往前,遠處的那個小湖,湖邊的樹蔭下,明朗常常買一個麵包,牽著她的手,坐在湖邊一節一節漫進湖水的臺階上,把麵包掰成小塊丟進湖裡餵魚。

記憶只在現實中殘存了這麼多,其他的都是嶄新的、屬於別人的歡樂。

木彥低下頭翻著手裡的那本《科幻世界》。學生時候很少買雜誌,這是為數不多的堅持之一。幾十人的大班,她跟顧曉鷗就是借雜誌認識的,當時那期她記得很清楚,是很老、但是很經典、同樣也很難淘到的一本,藍色飛翔人形的封面,一幅叫做《攀登》的3D圖畫的封底,裡面的內容稱得上是一個小□□,儘管沒有大劉……《□□之城》、《風吹百合與旗帆》《霜與火》《變異》節選。顧曉鷗的好成績可以說有70%都要歸功給這本雜誌。當時的學校新修了一個小型天文館,那個屹立在新圖書館樓頂的圓球形建築配備一臺天文望遠鏡,在當時的小城,這一點對顧曉鷗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當時她們已經升到高二,顧曉鷗的成績甚至只有倒數。但是彷彿是命運的一個玩笑,當時學校出臺了一個規定,每個班級期中考試考到前三名者,會領到兩張證,一張是紅色的借閱證,一張是閉館時間的天文館准入證,而從第四名開始,所有同學都只有一張綠色的借閱證。

木彥清楚記得當老師宣佈這條規定時,顧曉鷗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好像一個渾渾噩噩已久的人忽然找到了目標。

從那之後的每次月考,顧曉鷗的成績都像一條逆水而上的魚,再後來,期中考試,她拿到了全班第二名。

當那兩張紅彤彤的卡發到顧曉鷗的手裡,木彥感覺自己彷彿見證了一場蛻變。那張紅色卡片彷彿硃砂塗就的符籙,而顧曉鷗則是一個剛剛出關的、躊躇滿志的小道士。啊不,小道姑。

但是生活的無常再次顯露了它的冰山一角。期中考試後沒過幾天,天文館就因為裝置維修停掉了,無限期地停掉了。曾經很多次,木彥跟翹掉晚自習並且老師無權過問的顧曉鷗大搖大擺從班裡走出去,穿過整個操場跑進圖書館那空無一人的閱覽室,當木彥拿起一本雜誌坐下來時,顧曉鷗總會先跑到對面的天文館門口,把頭貼在玻璃門上向裡探望。

沒有人。那把冰冷的大鎖始終沒有開過。直到她們三模,顧曉鷗用年紀第一的成績始終牢牢握住的那張紅彤彤的准入證,從來就沒有給它的主人實現最初的願望。

整個高中生活,對於顧曉鷗來說,彷彿只是一個遊戲中途的巨大贈品,但是這個遊戲始終沒有打通。

木彥合上雜誌,把這本薄薄的冊子按老樣子捲成一個細細的卷,塞進小包。她扭頭盯著車窗乾淨的玻璃出神,彷彿能看到顧曉鷗那張簡單而乾淨的臉:

“我說過我會想出辦法,我就一定會。”

她出神地笑了起來。她相信那個丫頭即便在很遠的地方,即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也會握緊拳頭喊出這句話。

車子漸漸開出繁華的市中心,來到這個城市的邊緣地帶。這裡曾是高中時代探險尋寶的樂園,以前曾經擠滿了一些加工廠、布料市場、小商品市場、手工作坊。木彥睜大眼睛去看一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