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爺爺在一起時放肆歡樂的時光。可是,沒過多久,老奶奶也離開了。現在的房子似乎是住了一對小夫妻,陽臺上架著超市裡買的合成材質的衣架,上面掛滿了豔俗的化纖衣服,房間裡傳來電視機裡娛樂節目的鬨笑聲,小夫妻打情罵俏的聲音。如果他們此時探出頭來看看窗外,大概會看到一個女的死盯著他們家看,肯定會以為是神經病吧。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而且大多是神經病。那些幸運地輕易得到世俗幸福的人永遠不會懂。
強烈的孤單和蝕骨的迷茫終於像一個被延時的炸彈在她心中炸開,淚水伴著酒勁湧上來,她的腳終於軟軟地支撐不住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一雙手臂及時接住了她,她用手粗魯地擦了擦眼淚,看到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依然帶著飄渺的嘲笑,像是捏著一個破布娃娃的小王子:
“只有這樣,就要倒下去了嗎?那未免太便宜我了。”
可懷中的女人顯然已經意識模糊到無法思考這句奇怪的話中隱含著何種危險的、呼之欲出的含義,只是用悵然的眼神盯著自己的眼睛,忽然一笑:
“元淺,你回來了啊。原來我只是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你們都沒走呢,真好。”
然後,她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帶著最後一次自欺欺人的心安。
第27章 深淵
宿醉的夜是無夢的,但卻不能做到一覺直到天亮。酒精作用洶湧而上,半夜猶如被重物壓住心口,她陡然驚醒,口乾舌燥得起身就像從日常的床頭櫃上拿起睡前必備的水杯。
確實有一個水杯,但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她勉力睜眼向四周看去,徹底清醒。
臨著大街的窗半拉著白色紗簾,逐漸稀疏的車流橘紅色燈光偶爾映進室內,她身上揭開搭著的墨綠色薄毯,衣著完好,於是端著那杯水走向弧形的窗邊向外看去。
這是一個二層的居室,除了臨街的那邊,便是俯瞰院落的一邊。黑色鑄鐵大門,白色玫瑰花叢,在清朗的星光下隱隱罩著一層清冷的銀色。即便不見主人,木彥也明白自己身在何方了。
她整理好床,推門下樓,那個有著純白色牆壁和黑色家居的熟悉客廳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客廳裡並沒有開燈,寬大的沙發上一部超薄筆記本螢幕背對著她,發出瑩白的光,似乎它的主人剛剛結束了繁忙的工作,木彥停下腳步,向客廳的四周看去。她的眼睛一時之間尚且沒有適應室內的黯淡光線,卻分明嗅到一縷香菸的氣味從門外飄來。
她推門出來,一個背影靜靜坐在臺階上,一頭蜷曲的墨色長髮散在腦後,左手扶著額頭,右手鬆松搭在右膝上,指尖夾著一支燃到一半的煙,微風一吹,紅燼亮起,復又黯淡,彷彿地面給夜航的飛機導航的紅燈。木彥在這種微微的幻覺中走到他身側,在臺階的另一端坐下,低聲打了個招呼:
“今晚謝謝你。”
但是沒有任何回應,只有偶爾掠過的夜風。重柏只是將那支香菸舉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把菸蒂扔到腳下踩滅。木彥每次面對這個人都覺得前所未有的挫敗,反覆幾次也就習慣了,所以乾脆閉口不言。良久,那人忽然開口問道:
“認不認識好的醫生,能讓人在快去世時減輕舊傷復發的痛苦那種?”
木彥一驚,跨步走到重柏面前,問道:“你怎麼了?”
重柏第一次露出無所適從的樣子,從口袋裡又掏出一支菸,點著了閉上眼深吸一口,才緩緩吐出,隔著朦朧的煙霧,看著木彥的眼睛說:
“黃奶奶快不行了。也就還有一個來月,加上舊傷復發,很痛苦。”
木彥被這個訊息擊中,不敢置信地眨著眼睛:“可她走的時候不是沒事。。。。。。”
“她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誰都沒告訴,還堅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