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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就像中了巫師魔咒的公主的城堡,一切都沉睡、靜止,停滯在那一刻,不再醒來。像是石門轟然關上的墓葬,現世的紛亂生活長成一簇簇野草,不用多久就把這個地下的世界掩埋得徹徹底底,蹤跡難尋。

明朗的郵件很簡單,說了一下大致日期,但與她見面的時間尚且不能立刻確定,但他一旦忙完回國後亟需處理的公事,就立刻來找她。

她恍惚了很久,終於記起來自己還沒回郵件,於是用老同學好久不見的爽朗語氣表示了一下歡迎。他沒有問你過得好麼,她也沒有說自己開了一家店。

因為那家店,是他們曾經一筆一劃,一起想象出來的,未來生活的全部樣子。

而現在這個小小夢想已經成真,只不過做這件事的只有她一個人;而他的訊息,出現在最近顧曉鷗發給她的郵件裡。訂婚照片上的他笑起來依然有少年時的輪廓,只是頭頂的水晶燈發出冰冷的光,帶著凌厲的鋒芒,絲毫沒有夕陽的感覺。

雖然夕陽帶給她的不僅僅是美好。她依然記得那個炎熱的夏天,他們三個從元淺的葬禮上離開,走在回家的路上。每個人胸前佩戴的小白花在夕陽依然灼熱的陽光裡很快打蔫,萎頓。

她停下,站在路邊,用冰涼的手拉住明朗,盯著他的眼睛,說:

“就到這裡吧。我們該分開了。”

元淺的葬禮上,他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不瞭解這個平時總是蒼白而沉默的男孩。元淺根本沒說過,他的身體是這個樣子;就像他也根本沒說過,他們的班主任,就是他的媽媽。

元媽媽並沒有表現出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她彷彿早已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所有的巨大悲哀被拉長的時間線稀釋,變淡,但變得更加殘忍,像是一把割肉的鈍刀。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的班主任平時就算是笑起來,也總是罩著一層淡淡的憂傷,像蒙著月亮的紗。

但是元媽媽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他們任性的三個人,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用平時上課一樣的語氣,給他們講了他們所不知道的,元淺的故事。

元淺並不是元媽媽親生的孩子,而是從孤兒院收養的。但是他們知道,元媽媽很愛他。為了能更多的陪伴這個抱來的、身體弱弱的孩子,她才選擇當老師的。這樣無論是工作時,還是在家裡,她都能一直呆在這個孩子的身邊。當元淺長大一點後被帶去做了最後一次全面的檢查,醫生無奈而確定的說,元淺將不會長到成年。

但是他們依然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元淺。經常長久的考慮和商議,他們把一切告訴了元淺。時間既然是有限的,那麼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但是元淺並沒有震驚或者哭泣。他只是睜大眼睛看著窗外的鳥,說他要繼續現在的生活,這樣就已經很幸福了。和同學,和朋友一起玩耍、上課、發呆,一起拼搏,參加高考,拿著厚厚的指南想象大學的樣子報志願。哪怕很快就要永遠的離開,也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到遠處的地方去看看。

然後他倒在了高考前夕。他們三個第一個面對死亡,而且是如此年輕的生命,如此親密的朋友。他們一起商議,放棄了考試,陪在了那張病床邊。

顧曉鷗說,反正已經打聽到今年最想考的大學專業不招生,早就在猶豫了。

木彥說,我爸媽一直對我這方面不是很掛心,我剛給爺爺打電話,爺爺說讓我自己做決定。

明朗看著木彥說,大不了我出國。我媽在美國一直催我過去,我爸也是,他倆自從離婚後,反而有了異口同聲的時候了,哈哈。

元淺倚在鬆軟的枕頭上,聽他們三個這麼七嘴八舌的說著,輕輕地笑。他只能輕輕地笑,此外再重一點的動作,都會讓他嘴唇青紫,呼吸困難。

想哭的時候,他們就會輪流去洗手間,然後把臉洗的乾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