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的回來,繼續像平時那樣聊天。
每個人都變成了饒舌能手,陷入沉默是一種酷刑,最終,曉鷗問道:“元淺,你的願望,將來想做什麼呢?”
元淺用很慢很慢的語速,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回答了曉鷗的問題。很明顯這個答案他早已為自己準備好,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一切不會發生了。
“我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見很多很多的風景,種下很多果樹,分給很多人,樹慢慢長大,我慢慢變老,長成一個白鬍子老頭,誰來偷我的東西,都會被我打出去。誰都打不過我,我最厲害。哈哈哈。”
顧曉鷗沒有哭,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在一個筆記本上。
那個晚上,元淺就離開了。沒有很多的痛苦。
葬禮在三天後舉行。望著殯葬公司送來的骨灰罐,木彥以為,這已經是承受的極限。
直到她和曉鷗回到空蕩蕩的學校。因為放棄高考,她們要回來籤一些證明檔案,再去排練室拿回自己的琴。明朗也來了學校,但辦公室並沒見到他的人影。
排練室的門虛掩著,木彥聽到一個女人刻意壓低但卻尖利的聲音:
“我千辛萬苦給你鋪好了路,我圖的什麼!你跟我去美國,大學我已經給你申請好了。不,你別這樣看我,我都是揹著你跟你們學校列印的成績單,還有你的課外活動、獲獎經歷,這都是你自己優秀的結果!再說,你爸雖然跟。。。。。。。我們雖然分開了,但你爸在那邊的經營將來也是要留給你的!好,你不說話,我知道你的犟脾氣,你心裡怨,但男人重要的是責任感!不為你自己想,你知不知道你們班主任手下三個學生棄考,訊息傳上去,你知道這在這所規定嚴苛的高中,會造成什麼影響嗎?她會被勒令寫檢討,甚至可能會失去這份工作!一個女人,剛剛送走了自己的兒子,現在要讓她連基本的生活都不能維持嗎?她沒有阻攔你們,是她一個做母親的私心,想讓你們這幾個朋友,最後陪陪她的兒子,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沒有把你們勸回考場,在別人眼裡就是嚴重違紀了!這就是現實啊。”
沉默許久,一個熟悉的、帶著哭音的聲音終於想起:“那你說,這跟我出國有什麼關係!”
是明朗。木彥牽著曉鷗的手慢慢握緊,再一次變得冰冷。曉鷗也跟她一樣,兩個女孩子默默對視了一眼,她們從未想過,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裡,只要任性一次,哪怕自己心甘情願付出代價,也一樣會造成傷害。即便是她們最不願意、也是最不應該再受到傷害的人。
“哎,說你是孩子,你別不服氣。你想想看,你如果跟我去那邊讀大學,在別人眼裡,他們看到的是一個成功進入外國名校的優秀學生,而不是一個放棄高考的人。這種稽核要的就是資料和結果,只要結果好看,誰會深究中間發生了什麼呢!”
明朗媽媽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在木彥心上,她看了看顧曉鷗,兩個人無聲地倚在了牆上。
許久,明朗的聲音傳來:“如果我真的去美國念大學,我們班主任就會沒事了麼?”
這次輪到明朗媽媽嘆一口氣,木彥聽得出裡面是真誠的擔心:“盡力彌補吧,高考太過神聖,你們又是一下子棄考三個人,而且聽說另外兩個成績也非常優秀,唉。。。。。。。你們膽子也真是夠大。你這裡有我,但是另外兩個孩子,如果最後依然沒有其他出路,棄考這件事依然情節嚴重,很難想象教務處甚至校長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但你不一樣,你是一個男人,要竭盡全力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即便你是出於好意,你懂嗎?”
明朗沒有再說話,室內最終歸於一片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明朗媽媽終於再次開口:“你還不是願意嗎?是不是因為那個叫木彥的女孩子?”
明朗依然沉默。明朗媽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