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那個女人能取代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那怕是絕色傾城。
畫中是一白衣翩翩的妙齡女子,長身玉立,螓首雲鬢,眉如籠煙,明眸含情,微翹的紅唇雖然帶著淺淺的笑意,可是整個人卻籠著淡淡的輕愁,衣袂飄飄的樣子好象要凌雲而去。
陳文遠痴痴地看著:“如玉,這些年了,我心裡從沒有過其他女人,為了你和純兒,我幾乎眾叛親離,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家裡,幾乎都沒有我的位置。所有的人都嫉恨我只看重奉純,可那是我們唯一的孩子,而且是個剛生下來沒幾天就失去母親的孩子,我怎能不多憐他一些?特別是為了如你所願讓他繼承世子的位子,我傷透了奉直母子的心,這麼多年一個獨守空閨,一個我從沒正眼瞧過。如玉,我是不是做得太過份了?可這些都是為了你和咱們的奉純呀!”
此時,奉純正和妻子劉靜芝相對無言。
他剛出生才幾天,就由於夫人親手養大,直到奉直出生。
記憶中,那時於夫人還算年輕美麗,眉目間總有著深深的落寞,喜歡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只有看到他,才會開心的笑起來,然後抱起他坐在膝上,輕柔地唱童謠,每次他做錯了事,她總捨不得責罰,而是輕輕地點著他的額頭嗔怪著,夏天的晚上醒來,常常能看到她身著白色的睡衣,披著如雲的黑髮,坐在他的床榻邊扇著扇子。
那時他是家裡唯一的孩子,全家視若至寶,可是他只喜歡日日粘著她,膩在她身邊,一次一次地喊著娘,纏著她講那些胡亂編來騙他的故事,然後兩人笑成一團,那時自己,一定是個天真活潑的孩子。
可是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八、九歲的時候,奉直出生了,已經慢慢懂事的他開心極了,別人家都有好多孩子,可是家裡只有自己一個,現在有了一個小弟弟,別提多開心了。
可是,爹爹卻沉著臉很不開心,狠心把他從娘身邊帶走了,從此一直養在自己身邊,還找了兩個奶孃照顧他,不許他再去找孃親。
自從記事起,他就沒離開過娘一天,誰也不能代替孃的位置,他先是哭鬧,再是乞求,求爹爹把自己送回娘和小弟弟身邊。
爹爹起初還耐心哄勸,終於受不了向他喝道:“你的親孃已經死了,你現在的娘有了小弟弟,就不會再愛你了,如果她想你,怎麼這麼長時間不來看你?你去了說不定會打你罵你,你還是好好呆在這裡吧!”
他呆住了,哭了半夜,他不信,娘那麼愛他,怎麼會不是他的親孃呢?他的親孃是誰又有什麼關係?他只要這個陪他長大的娘。他一定要見到她,一定要問問她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就不愛他了?
終於等到一天,他趁爹不在家,躲開兩個奶孃來到孃的院子,卻看到娘坐在杏花樹下,在漫天飛舞的落花中,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嘴角堆著甜甜的笑,柔柔地唱著童謠,他站了半天,娘都沒有看見他,或者是根本不想理睬他。
他狠狠地受傷了,可是小小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表現出來,只好賭氣悄悄地走了,因為娘傷了他的心,也因為父親竟然說對了,娘果然喜歡小弟弟不再喜歡他。
可是心裡是不甘的,他一直等著孃親想自己了,過來找自己,象以前那樣把自己抱在懷裡安慰著,可是他一直沒能等到孃親來,就漸漸相信了父親的話。
終於有一天,他和爹爹去看望生病的奶奶,見到了念念不忘的孃親,她牽著已經蹣跚學步的小弟弟。他清楚地看到了,娘看到他時滿臉的驚喜,嘴唇張了張很想對他說什麼,可是看了一眼沉著臉的爹爹,又垂下頭去不再理他。
爹爹理也不理小弟弟,就牽著他的手走了,他多想上前和娘說有多想她,也想和小弟弟玩一會,可是他不敢反抗,只能隨爹爹走了。
那次他知道,娘是愛他的,是爹爹不允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