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他的女兒啊。”
“是啊,”寧思危的眼神掠過阮蘿的臉,眼珠上下波動,聲音依舊,“你也不像你娘。”
“她去世的太早,我不記得了。”阮蘿覺得後背開始冒出零星的汗珠,冷冷地黏住了衣服,她來到這裡是阮亭山的老婆就死了,這人她根本沒有半點印象。
“也對,還是你爹阮亭山的事,我找你來正是為此。”
冷汗陡然增多,阮蘿悄悄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之前被債主抓去身上卻沒有半分錢抵債,賭坊的人輾轉找到我,希望我能解決這件事,他們提出的彌補損失方法之一就是將你賣掉,”寧思危調整了一下坐礀,又凝視著阮蘿微微發白的臉,“可我拒絕了。”
“為什麼?”
阮蘿知道這是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可她就是忍不住去問。如果當時這是挽回損失同時又能收回莊園的好辦法,為什麼寧思危不這麼去做?
寧思危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很平淡,就如同他的聲音。
“我讓阮亭山去城郊石需服苦役,來償還這些債務,以後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寧思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在阮蘿看來沒有比這更好的答案了。她不想喜形於色,可是除了笑此刻真的沒有任何表情能夠在她的臉上浮現。興奮將疑惑壓在心底,阮蘿再不覺得寧思危的臉有一點可怕。
“城主的恩惠,民女無以為報。”
“這不是恩惠,”寧思危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遊離,他低下頭只是輕輕掃過,再抬起時,眼中的波瀾便消失不見,“我不希望我的城中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痕城城主不日將會前來與我商討要事,你們家的事早就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特別是你姐姐自盡之後。”
提到阮芸,阮蘿的眼神不自覺一黯,她收斂了剛剛的喜色,靜默地立在原地。
看到阮蘿的神色,寧思危頓了片刻後道:“你的葡萄酒還有了嗎?”
“沒有了,新釀成的酒還要等一個月。”阮蘿實話實。
“若是釀好再送來寧府一罈,就算作你今年的租子了。”
阮蘿點了點頭,和寧思危對視的時候,她並不感到心慌,這個人並沒有像容貌和神情中所展現的那樣可怕,
“退下吧。”
阮蘿呼之欲出的謝意被一句冷冰冰的話頂了回去,她先是一愣,而後又規矩地行禮,慢慢退出房間。
“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寧思危毫無預兆的突然發聲,阮蘿一隻腳都已經踏出了門檻,她急忙回過身來,“可以來寧府找我,你父親與你家中的事也有我的責任,你的酒也許有朝一日會成為我青越不可多得的珍品。”
這算是一種奇貨可居?
阮蘿突然覺得,今日又是生動的一課。
如果不是她釀出了這種酒,那麼她自身的價值幾乎可以忽略,而現在顯然她是因為自己的酒才擁有了保留生存尊嚴的權利。
她突然有點冷,卻拼命抑制住了冷顫,又施了一禮退出寧思危的書房後,阮蘿邁著有些凝重的步子推開了門。
黎揚正站在門口。
他沒有食言。
“如何?”
“城主人很好。”阮蘿想了想,而後笑著。
“城主雖然嚴肅刻板,但必然不會對你一個小姑娘太過苛責。”
“黎公子,”阮蘿像是在打斷黎揚的話,她抬起頭,看著黎揚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姐姐的事情?”
黎揚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詰難住,微微一怔。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肯幫我制服阮亭山,”阮蘿覺得心下豁然開朗,笑容也舒展起來,她刻意用了阮亭山而不“爹”的稱呼,“他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