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龐郎一生順遂,家人親朋愛護善待,如果不是遭遇幾回迎頭痛擊,想來一輩子都會是個張狂任性的富家翁,永遠不會有這番徹悟,也不會有什麼珍視的東西。
寶珠從未想過這個夜晚會聽到那麼多舊聞,只覺心亂如麻。以韋訓的性情,為報答師弟的誦書之恩,他必然不會顧及毒傷,繼續與人連番惡戰,讓病情愈加嚴重。
按往日韋訓的耳力和警惕,她與龐良驥說了那麼久話,他早該發覺了,至今沒下樓,說明“無甚大礙”是假的,要麼是身體損耗導致睡下了不能保持警醒,要麼所中之毒有讓人鎮靜昏睡的作用。
寶珠將新娘掉包案的細節在腦中過了一遍,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自信地說:“別哭了,我會幫你找到新娘子的。”
龐良驥一愣,如醉如夢地看向寶珠,只見她一副穩操勝券的自信樣子,正如當時乾脆利索搞定埋伏在迎親詩詞中的陷阱。
寶珠單刀直入地命令道:“第一,你先回家去跟龐總管講和,給我弄一身合體的男裝或是胡服,簪娘當然也要一併送來,我出手時必然要妝容體面;其次,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哪怕從宗祠中盜竊,我在天亮之前要看到新娘蕭家以及前夫盧家兩家的世系譜牒。第三,我要隨身弓囊一具,能夠放置上弦角弓,方便隨時應敵。”
龐良驥本已覺窮途末路,如今心中燃起一點希望,仍未能回神,愣愣地道:“你能找回阿苒?”
寶珠傲氣十足地道:“你聽說過下圭縣的白蛇盜珠案嗎?那是我親自破獲的,你大師兄只幫忙打了下手。既然這回有很多人可以打下手,也就用不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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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殘陽院眾人陸續再聚集在客棧之中,手裡拿著熱蒸餅或者胡麻餅撕咬,一邊吃早點一邊交換這一夜之間得到的訊息。
許抱真道:“軍門前的牙旗杆早就給悄悄鋸斷了大半,以厚漆上色掩飾,只等婚車透過發力一撞就倒,地形都提前瞧好了,困在橋上很難躲開。”
拓跋三娘道:“青廬暗器上的毒用的是爛腸草和蛇毒,習慣用這兩種毒藥的中原門派共有五個,不算太遠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去試探。”
邱任說:“蒙汗藥裡的莨菪子是最常見的麻痺藥物,農戶劁制牛馬大牲口的時候常用,到處都能買得到。曼陀羅倒是稀有,我探過靈寶縣和玉城八家藥肆,都沒有存貨,這兩種藥必不是一起購置的。”
霍七郎說:“那假新娘臉上是用的皮面具,與我易容的手法不同,製作時表情就固定了,五官不能亂動。我本想動手逼出些訊息,那鬼東西打啞語威脅說她丟一根手指,就叫新娘丟兩根。”
羅頭陀道:“這倒是好事,說明新娘人還活著,死人不在乎有沒有手指。”
霍七郎問:“大師兄呢?叫我們忙活了這一夜,他自己倒是睡得安穩。”
邱任說:“他這回中的毒種類太多了些,就算逼出來大半,也會有許多捲入經脈肺腑,想恢復功力只怕得等上幾天。”
眾人一時沉默,各自心意轉動,琢磨能不能趁此機會放倒韋訓,可他往日魄力仍在,絕對實力壓制下,不太敢貿然動手。再說龐六的事尚未解決,七絕之首再死於內鬥,殘陽院這回就算栽在靈寶縣了,似乎對今後發展有損無益。
二樓忽然出來一個身穿紅色男裝、佩戴弓箭的明豔少女,她掃了一眼眾人,並未下樓,騰騰騰跑到韋訓房間,敲門進去了。
許抱真皺眉道:“他該不會想帶著那女子跟我們一起行動?又不是江湖中人,憑空多一個累贅。”
邱任道:“你們瞧她剛才穿戴那一身,難道真會些功夫?”
拓跋三娘冷笑:“蠢,看女人不要看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