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年的薰陶和實戰,民軍出身的將領張唐身上,體現出越來越多的大將風範。對局勢判斷得準,戰機把握得及時,鼓舞士氣,也很有一套。
不僅張唐在變化,每個人都在摸索中前進。破虜軍將領都不是什麼蓋世名將,沒有經驗的同時,也沒有太多負擔,對新武器和新戰術沒牴觸情緒,並且想方設法將其發揚,以己之長,擊敵之短。
“對,一口口吃,先打韃子,再鬥王積翁這個大奸賊。”帥殿中的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按著這個思路,一個粗略的作戰方案慢慢成型。
文天祥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走到了沙盤旁。戰前聚將議事,各抒己見,是破虜軍成立後對大宋軍制的一次顛覆性變革。經歷幾個月的磨合,麾下將領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坐在一起討論軍情謀劃方式。
每個人都敢表達出自己的看法,這讓文天祥的指揮工作輕鬆了許多,也周密了許多。他自知沒有絕世名將那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統籌能力。也知道自己的作戰經驗也比照著蒙元那些身經百戰的將軍們相差甚多。但眼下破虜軍勝出北元的,是一系列全新的情報收集、參謀運作和戰況作戰推演體系。這種制度上的革新,足夠用來彌補人力上的不足。
四下環視,正打算挨個徵求大夥意見,文天祥卻發現座位上空出兩把椅子,新加入的降將張元和李興沒有到場。
“李將軍和張將軍呢”,文天祥回頭向負責組織戰前會議的陳龍復問道。
“他們不肯來,說一切服從丞相安排”,雖然是文天祥的師門長輩,陳龍復還是禮貌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低聲回答。
幾個將領聳聳肩膀,臉上帶出了幾分不屑。對於俘虜來的降將,大夥本能的有些排斥。估計李興、張唐也能從和眾人平時的交往中感受到這一點,所以這次戰略會議,主動退出避嫌。
軍中早早出現的派系,讓文天祥十分不滿意。眼下破虜軍兵微將寡,必須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從兵源角度而言,受過一些訓練的新附軍,遠遠比普通百姓容易被轉化成戰鬥力。隨著北元對破虜軍這支新生力量的重視,將來的戰爭會越來越艱難,破虜軍必須學會從戰爭中補充兵源。而諸將的心胸,顯然沒有預想的那樣寬廣。
“把他們找來,告訴他們如果不來,我會親自去請他們,都是破虜軍弟兄,入了門後,就不要再乎原來幹過什麼。”文天祥掃視四周,沉著聲音命令。
杜滸聳聳肩,將頭轉到了一邊。簫明哲笑了笑,神情明顯是在敷衍。陳龍復猶豫著,不知道該派誰去執行這個命令,或挺身而出,阻止這個亂命。
大夥都是百丈嶺上下來的,忠誠無可懷疑。可李興和張元算什麼,兩個降將,一旦他們陣前投敵,帶來的危害遠遠大於大夥對他們的懷疑。
“我們將來要走出邵武,面對的不僅是這些新附軍。還有北方的同胞組成的漢軍,契丹和党項人的探馬赤軍。他們不是蒙古人,能給跟在蒙古人後邊搖旗吶喊,也能跟在我們身後。蒙古人能容下他們,難道我破虜軍將士,心胸反而不如韃子?”文天祥站起來,厲聲問道。
諸將沒有回答,大夥從來沒見過文天祥發這麼大的脾氣,躲閃著,避開他那逼人的目光。
“如今大夥心裡包容不下他們兩個,就等於把大宋境內四十萬新附軍和上千員戰將拱手讓給了韃子。咱們的心胸有多寬,今後大宋的疆域就會有多寬。我不多說,夫子,你親自去把李興和張元請來,他們是破虜軍將領,咱們必須聽聽他們的建議!”
“是”,陳龍復答應一聲,快步走出了帥殿。相處這麼多年,他今天終於發現了文天祥威嚴的一面。而這份威嚴中,分明帶著包容天下的雄心和期望。
“大家聚過來看,邵武四面環山,唯獨西南的山勢相對平緩。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