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將完成此生最好最好的作品,柳綠楊一直有這樣的感覺。
當初完全是因為沒有足夠顏色的繡線,柳綠楊於是絞盡腦汁為她設計的圖樣配色,在花費了許多的時間和精神之後,她有了很大膽的決定。
她自己卷制繡線,以最多的白色為基礎,再分別摻上其它顏色的線,讓它們看起來幾乎是純白的,卻又帶著那麼一丁點色彩。
她計劃在衣領袖口和下襬等處繡上水紋——就是水流的波紋。很簡單的構想,所以更需要絕佳的繡工。
要以這樣的繡線在白色的布料上刺繡,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太荒謬吧,事實上也是如此。然而她是經過再三考慮才決定冒險的,因為將穿上這件袍子的人似乎不喜歡白色以外的任何色彩。
該說是巧合還是幸運呢?發亮的繡線在白色的袍子上顯現了一種帶點詭譎卻有極端特殊的美,雖然猛一看僅是件樣式簡單的白色外袍,但只要光線稍有變化,或是有風吹過,絲線中那一丁點色彩便會開始作用,在視線上掀起令人讚歎的魅惑效果。
看似冰冷卻隱藏著熱度,柳綠楊越來越感覺到這件袍子和他的相似之處。然而一想起他是如何待她的,那激情的擁吻及事後的淡漠,她又因為羞怯及憤怒而雙頰發熱。
他根本就不值得她這麼辛苦。
柳綠楊這麼想,但仍低下頭一針一線將細膩的紋路完美地繡出來。
冷飄水並未開口,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等候著,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地觀察她刺繡的情形。對於她竟能將同色的絲線繡在布上,卻還能令一件平凡無奇的袍子微妙卻徹底的改觀,他覺得簡直是巧奪天工、難以置信。
但是最教他詫異的還不是這個。當柳綠楊終於放下針線,將手中的袍子輕輕抖了抖,然後遞給他,冷飄水僅能凝視她,根本不敢伸出手去。
她絕對不是那個意思,是他在奢求妄想、自作多情。
“做什麼?”冷飄水一開口就感覺滿口苦澀,而他的雙手則仍背在身後。
“給你的。”柳綠楊將袍子擱在桌上,低頭收拾著針線和剪子。
不可能的事成真了!他人生裡從未發生過這樣的好事,但——會不會他終究是弄錯了呢?
察覺到自己似乎沉默過久,冷飄水說話了。
“為什麼?”他問,聲音沙啞得不像是他的。
“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柳綠楊沒有抬頭。“針線和布都是你買的,我裁縫刺繡只是打發時間。”
冷飄水靜靜看著她,似子等待其它的答案,而他的沉默就像永無止境,逼得柳綠楊只得再開口:
“天冷了,這裡卻只有一件被子。”
她是擔心他嗎?冷飄水不敢讓這想法在腦中逗留太久。以他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值得她為他費心。
低頭看著桌上雪白的袍自,冷飄水緩緩伸出手去,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虔敬心情碰觸它。
好美!難以形容的美,是一件他不配擁有的袍子。
但他絕對不會將它交給任何人,冷飄水想。這件她親手縫繡的袍子將伴隨他直到生命的盡頭。
“謝謝。”他說,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自制力才不至將她摟入懷中。
這樣就夠了,她肯開口說話,還替他縫製了這件迫子,他不該再有什麼奢求。
“冷公子有什麼事要說呢?”柳綠楊依舊不肯抬頭,收拾好東西后便一直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如果沒有……”
“有,我有話對你說。”冷飄水道。
“是什麼?”柳綠楊問。
“關於今天早上……”
柳綠楊聞言,終於抬起了頭。
“其實那並不是什麼病,”冷飄水繼續道:“我只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