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俞和斷然搖頭道,“萬一道魔大斗劍,腥風血雨的,你去惹那劫數作什麼?”
“命由天定,若有劫數,就算人在家中坐,禍亦從天上來。躲劫不如歷劫,這正是師兄你教我的。”小寧師妹一翻手,掌中便多了一青一赤兩口三尺長劍,她揚手將青劍拋給俞和,笑著說道,“在青城山未必太平,這也是師兄你天天掛在嘴上的話。師妹以為,這天底下最安全之處,就在師兄你的身後,是也不是?”
俞和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他接住青劍,可這一口連鞘的長劍入手,份量卻是極輕。細細再一看,這劍鞘也是奇怪,上面鑲著七星金釘,細細的纏了青絲,但卻沒有鎖劍繃簧。翻掌握住劍柄一抽,俞和愕然發現,這口劍的劍鋒似乎和劍鞘牢牢的粘在了一塊,根本抽不出來。
“這是何劍?”俞和滿心疑惑,但他一看自家師妹,卻見小寧姑娘巧笑倩兮。
“此劍是我為師兄親手鑄的佩劍,名字就叫‘青劍’,青正是師妹名字裡面的那個‘青’字。寶劍贈英雄,師兄你本來就是一代英俠,手中當有三尺長劍。而此青劍劍鞘無扣無鎖,代表師妹不想束縛師兄的手腳,好男兒當執劍縱橫天下,天高地闊任你遨遊。但至於長劍卻為何不得出鞘,倒還另有一番說法。”
俞和一笑,把這口青劍橫在膝前,點頭道:“願聞其詳!”
小寧師妹望了望俞和,幽幽的又一嘆道:“師兄可知,為何師兄每每提及劍道,師妹便會不自禁的黯然嘆氣?”
俞和搖頭道:“正想問問師妹心中所憂。”
寧青凌手撫著另一口赤色長劍道:“昔年師妹初見師兄時,覺得師兄你雖然胸中藏有一股銳氣,但性子卻溫文爾雅,甚至還有些木訥,恰如一口藏在鞘中的劍。”
“嗆”的一聲,寧青凌將手中長劍抽出半截,明晃晃的劍身透出一股寒意。她的目光落在劍刃上,接著說道:“自打師兄你自西北邊塞歸來,師妹便覺得,師兄這口劍,已然出鞘過半。劍鞘猶在,但殺機已顯,鋒芒外露。”
寧青凌長身而起,將整口劍拔出劍鞘,順勢舞了個劍花,反手執劍道:“如今青城三十年,師兄這口劍卻已然盡數出鞘,鋒芒畢露,殺機盡顯。雖然在師妹面前,師兄還是那個師兄,但你的劍卻失了劍鞘。無論是你與人爭鬥也好,跟青城派的師兄弟切磋也罷,那一股煞氣掩都掩不住,令人好生畏懼。曾經師妹我總是會做同樣一個噩夢,就見到師兄你手提長劍,腳踩屍山血海而來,到我面前,瞪眼一劍……一劍,便將我殺了。”
俞和跳了起來,皺眉道:“這如何可能?你自己胡亂做夢,莫來怨我。”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夢雖虛妄,冥冥中卻也是天數昭示。我倒非是怕師兄你殺我,而是怕師兄修劍修得煞氣太盛,卻失了真性情。青凌也算粗通劍道,雖遠不及師兄,但亦有些心得。依我之見,劍道銳意雖求至剛至直,但劍器理應藏鋒於鞘,才不至於鋒芒太盛,殺機懾人。一口出鞘的利劍,須得小心操持,若有不慎則傷人傷己,而且鋒芒畢露則惹人注目。真正的寶劍,當隱於鞘中,時時仔細呵護劍鋒,化有形之器為無形殺機,一旦出鞘,便如潛龍昇天,一擊驚世。”
俞和深吸了口氣,低頭望著手裡的長劍,默然點了點頭。
寧青凌這一番話,說得是玄之又玄,十分隱晦而委婉,但俞和哪裡不懂小寧師妹話裡的意思?
這三十多年來,俞和身在青城山中,閒來無事就潛心修劍,結果一身劍道突飛猛進,自覺已然摸到了萬劍歸宗的門檻。但在西北時,他終究還是被羅修上人的一番教誨所觸動,於有意無意間,會去效法羅修上人的古法劍道,煉外煞化作內煞,將胸中劍意打磨的鋒銳無匹。
故而他常常劍未出鞘,劍煞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