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戰而屈人之兵。這種招數與羅修上人一般無二,俞和用得慣了,自覺無往而不利,也就認定這是劍道的正途。可如今被寧青凌一點,俞和驟然猛醒,猶記得他曾口口聲聲對羅修上人說,自己此生追求的劍道,絕非是在殺伐中明心見性的古法劍道。但現在神不知鬼不覺的,他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遠。
女孩子家心思細密而敏感,尤其是寧青凌的一顆心兒,全都系在俞和身上,俞和的氣機一變,她就立時心有所感。每當俞和運轉劍意,不自覺的引動內煞,小寧師妹就背脊發寒,彷彿那個溫和而可靠的俞師兄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冰冷無情的滴血長劍。
就像今日,俞和一瞪眼,懾得那千年老屍止步不前,雖然威風凜凜,但寧青凌看在眼裡,心頭就像被刀子剜了一下。
“師兄,所以師妹鑄這青劍的深意,就是一口‘鞘中之劍’。師妹願做你的劍鞘,為你遮掩鋒芒。而劍與鞘形影不離,師兄既然要去華山之巔,卻怎能將師妹這劍鞘落在家中?”
看俞和望著手裡的青劍呆呆出神,但他的目光卻是越來越沉凝,寧青凌的嘴角勾起一道弧線。
夜深風寒,她解下肩頭的青綢披肩,披在了俞和身上,一雙溫軟的胳膊,輕柔而堅定的環住了俞和的胸膛。
第三百一十章毒門亂,憂客來
山中歲月短,不知不覺的一晃眼,又是兩個多月過去,數著離五嶽仙宗立道大典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
西南下滇上蜀,兩地相距不遠。早年間俞和身屬羅霄劍門,在滇地撫仙湖畔開設別院時大展身手,闖出了好一番名頭。現如今幾十年過去,羅霄劍門的滇南別院蒸蒸日上,已是頗具規模,數年前更名作滇雲劍莊,門下弟子也有了上百人之多。可曾為此基業立下汗馬功勞的俞和,卻漸漸被大多數人所淡忘。
不過其中的有心之人,卻依舊記得那個一人一劍震懾西南群修的少年奇俠。
十年前在蜀地涼山腳下的一場道魔紛爭,讓俞和與百越教少主木元昌久別重逢。那時的木元昌木大少,已然是半隻腳踏入了大蠱主之境的百越教高手,可謂是名震西南的一代魔宗英傑。但他甫一認出站在青城群修中間的俞和,立刻就是臉色大變。當時木大少二話不說,朝著俞和遙遙三拜,然後帶著門下弟子轉身就走,使得一場腥風血雨憑空消弭。
那次相遇之後不到十天,西南養毒教的祁昭大小姐就揪著木元昌的耳朵,到了五龍溝玄真觀外。要知道他們兩位可都是西南魔宗裡面的緊要人物,十有**便是養毒教與百越教下一代的掌教大尊。當時的祁昭與木元昌,身邊連一個隨扈弟子都沒帶,就只簡簡單單的喬裝改扮了一番,便深入青城山腹地,也真是膽大包天。
俞和出門迎客,照面大吃一驚。他趕忙將祁昭與木元昌引入玄真觀中,然後運轉大陣封禁了周圍百里。這兩人的行蹤若是被青城仙宗的高手們查知,天知道會惹起多大的風波來。
哪知道身為西南養毒教第十三位大毒師的祁昭姑娘,才一見到俞和當面,這位性子潑辣的少女立馬就漲紅了臉,捏著衣角半晌說不出話來。木大少看祁昭顯出從未有過的羞窘神態,頓覺揚眉吐氣,在一邊哈哈大笑。結果這一笑,卻把祁昭的眼淚給笑了出來。
其實在俞和的心中,他原只把祁昭與木元昌當作萍水之交,但人家小姑娘的眼淚一落,他立馬憶起昔年與祁昭分別時的情形。在隱居青城的這幾十年間,俞和與廣芸大家門下的女弟子們朝夕相處,怎還不懂女兒家的心思?他暗暗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以前少年輕狂、鋒芒畢露,卻是在西南之地留下了這麼一絲桃花緣份。
木元昌在旁邊強憋著笑意不敢出聲。俞和只好手忙腳亂的取出絹帕,遞給祁昭。哪知道人家小姑娘直接抓起俞和的袖角,螓首低垂,淚珠子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