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獎賞。阿發認為這是上天賦予他的責無旁貸的神聖任務,或者將是他一生的目標,也是一種他所熟悉的救贖的方式。
只要確定了目標,阿發的能力便是槓桿,他的憤怒是支點,動力則是身心的改變。以此,他可以撬動整個世界,去完成這個任務。不論在這過程中會造成什麼樣的破壞,或是毀掉多少人。
刀、槍,阿發現在都有了,但更具威力的卻是他接下來要製造的炸彈。沒錯,就是炸彈,用**裝藥的大殺器。
在阿發加快工程進度的藉口和執意的要求下,羅登從美國旗發洋行購買了炸藥、**、導火索,在工地上進行了爆破作業,炸碎了幾塊巨石,炸開了要建地下室的大坑。也就是這樣的便利條件,阿發從中偷偷搞出了將一公斤多**和其他爆破器材。
別小看這些**,要知道高爆炮彈的裝藥大約是一公斤,可以把一個二樓的小房子化為碎瓦礫;而一個手榴彈的裝藥才是五十克左右,阿發幾乎能製造二十多顆手榴彈呢!
當然,阿發不是真的要造手榴彈,而是製造一顆大的定時炸彈,以及幾顆拉髮式的小炸彈。對受過專業培訓的阿發來說,無線遙控的太過高階,肯定造不出來,但象這樣比較簡單的,他還是相當地把握。
而現在,驚天地、泣鬼神的“爆裂彈”還未在中國大地炸響,政治暗殺更沒有成為清末民初的一大景觀。所以,阿發此舉算是開了先河,也註定會成為極具轟動效應的行動。
這次行動是蓄謀已久的,也是最後的一次震懾。因為,阿發要與金三爺攤牌了。
…………
這是一個天氣還算不錯的上午,但金三爺的心情卻絕不是那麼輕鬆愜意。
大廳裡迴響著陶器的嘩啦聲,大聲說話的喧鬧聲,跑堂在茶桌間疾走如飛,茶客的吆喝不絕。嘈雜而刺耳的聲音,以及髒亂的環境,讓金三爺皺起了眉。但他沒吭聲,邁步走向通往雅室的樓梯。
進了雅室,環境好了很多,金三爺坐下來,稍微覺得舒服了些。跑堂的上了茶,金三爺立刻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出去。門一關,隔絕了外面的嘈雜,金三爺立刻警覺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小心地觀察茶杯、茶壺,用鼻子嗅了又嗅,卻一口水也不喝。
這些日子看似平靜,可金三爺卻不能平靜。搶了潮州幫的鴉×片,這是財富,也是燙手的山芋,他想盡快脫手,可又擔心被潮州幫探悉,更害怕七煞。
不得不說,阿發的隱秘行事和酷烈殺戮確實起到了效果。而這讓金三爺感覺很不好,就彷彿有人始終在盯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在他睡覺時,也時時覺得黑暗中有雙陰冷的眼睛。郭海珊、沈杏山的死,更讓金三爺有防不勝防的驚懼,甚至大部分在外的宴飲都被他推掉了。
望著窗外,金三爺猜測著此次七煞約他的目的。而不遠處便是靠販賣鴉×片起家的大商號鄭洽記,論規模,是潮州幫十大土商的前幾名。商號前人來人往,都做著與煙土有關的買賣。
在上海,鴉×片煙館非常多,其中在法租界裡最盛,每條里弄差不多都有售吸所(俗稱“燕子窩”),也就有著大大小小無數的老闆。
九點,阿發邁步走進了茶館,徑直上樓,進了雅間,反手關上了門。
“先生是——”金三爺起身而立,眨著眼睛,既驚疑且畏懼。
“金三爺是吧?”阿發輕輕點了點頭,將手指從皮手套中一一拉開,坦然自若地坐在茶桌對面,淡淡一笑,說道:“請坐。”
金三爺有些忐忑,依言坐下,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自我介紹一下,陳發,天廚味精公司的股東。”阿發自己倒了杯茶,在鼻子下聞了聞,喝了一口,繼續說道:“今天的身份呢,就是代表,代表龍堂跟金三爺好好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