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紛紛的都退了出去,到了最後,只剩得一二百人。還有過路的,走門口經過,
看見裡面燈光通亮,可以自由出入,也陸陸續續的走進來,站在椅子背後,胡擠一
陣。吳士幹一看,太不成規矩,就在後臺對大家道:“北京人死頑固,他只會聽那
一板三眼的戲,不配領教這樣高尚的藝術,我們閉幕罷。”有人說:“戲還沒有演
完,怎樣好閉幕?”吳士斡道:“管他演完沒有演完,糊里糊塗閉了幕就得了。”
說著,就在後臺叮噹叮噹搖起鈴來。前面管幕的,聽得後面鈴響,老老實實,照規
矩把幕閉了。那些看客,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節,看見幕閉了,懸出一塊演完的牌子
來,才知道戲已完場,這才起身出去。有幾個坐得倦了的,還打幾個阿欠。春明劇
場的管事人,看見這班學生,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散了戲,還怕是說錯了什麼話,惹
了官廳的干涉,趕忙跑到後臺來打聽。吳士幹道:“沒有什麼事。這本戲,因為要
結束得耐人尋味,所以不等有結果,就閉了幕。”管事人說道:“今天的人,並不
很多,你們也不過賣出七八百張票吧?”吳士幹道:“我還沒有調查,大概一千張
總有。”管事人道:“也許今天沒有人知道,所以門票少一點。大概明天總好些。”
吳士或隨口答應道:“是是!”他心裡一肚子的不好受,哪裡有工夫閒談。正想要
走,那管事的人又問道:“吳先生,那位演滑稽角兒的,姓什麼?他那一口北京的
話,說得還好,其餘的角兒他們的話我都不很懂。”吳士幹道:“是!明天會罷。”
說著就走了。
他出了春明劇場,僱了車,一直就回公寓。這時候,已經十一點多鐘了,公寓
裡的門已經關得鐵緊。他乒乓乒乓,將門一陣亂褪,夥計答應不迭,前來開門。門
開啟了,夥計一見是吳士幹,笑嘻嘻的說道:“您啦!出去的時候,不是說了嗎?
今天散了戲,有的是錢,就在東方飯店開房間,不回來了。怎麼夜靜更深的,又回
來了呢?”吳士翰聽了這些話,一句也不言語,徑自走到自己房裡去。夥計暗想道:
“有幾個錢就抖起來了,和他說話,他都不理呢。”這一晚上,吳士幹哪裡睡得著,
次日一早,洗了臉就往學校裡跑。到了學校裡,便趕忙打電話,到本校以外的九個
學校,把水災遊藝會的幾個幹事找來。這些人正愁著今天的票,又賣不出去呢,見
吳士幹來找,以為他有什麼法子,果然都來了。這時,已是十二點鐘,正是休課的
時候,他們便在第一教室開會。吳士幹首先走上講臺說:“我原來的計劃,以為我
們這樣愛美的戲劇,每日至少好賣出去一千張票,所以一切用度,都放開手做去。
誰知事實去的很遠,連十張都沒有賣出。這不談別的開銷,就是開銷後臺菸捲茶葉
錢,還不夠啦。自從籌備以來,我陸陸續續,已經墊用了一百多塊錢,這個款子,
算我倒黴,只當白扔了罷。此外還有昨天春明劇場的租錢,酒席費,和一些零零碎
碎的錢,共有二百四十多元,是我一時大膽,在本校庶務手裡,把他辦伙食的錢,
扯了過來,約定今天早上交還他。他這個錢,今天下午三點鐘就要使的,早上一見
面,就問我要,是我說了,賣票錢,沒有結賬,錢不在身邊,準三點以前交還他。
現在已經一點鐘了,怎麼好呢?諸位都是籌備水災遊藝會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