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關山始終覺得,像季青這樣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種對男人的致命的誘惑,她像是什麼都不看在眼裡,卻又像都在她眼中。她似對所有的事都能看得透徹,因為從不放在心底。
他想知道她的建議,她總有一番見解,他希望得到她的肯定。
“人生啊,那麼短暫,不若隨心。”季青抿一口花茶。很香,淡淡的甜。
楊關山便思索一下,半晌,抬頭舉茶回應,“多謝。”
“朋友一場。”她搖搖頭,不以為意。
楊關山卻心念一動,因為她這朋友二字而心下高興。
“我今日還有些事,下了雨,你若不嫌,倒也能先待我店裡。”季青看眼窗外,雨聲很大。
杭城啊,已經許久沒下這麼大的雨了吧。
不知道,那個人能否聽見呢?她會不會也想起她?
“你又去西湖?”楊關山好奇。季青總是在每個週末都去西湖逛,也不許人陪著,只一個人,孤零零的,風雨無阻。
“是啊。”季青笑,起身收拾東西。
他能發現,她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裡的溫柔,像是能掐出水啦。
“那我便先告辭了。”楊關山道。主人走了,他總不好都賴在人家裡的。
“好。”
“你多穿件衣服,外邊雨有些大。”楊關山也起了身,披上西裝,站在她的鏡子前,繫好自己的領帶,告別了方走。
季青便給自家的小書店鎖上門。
將頭髮攏成一個簡單的髻,她穿的是一身旗袍,白底綠花兒的緞面,高高的開叉直到大腿根,外披一件簡單的鏤空小罩衫,肩背一個西洋白底口金小包。撐一把油紙傘,上邊繪上白蛇愛的花兒。
踩著雨兒,她聽見雨打在傘上的聲音,噼噼啪啪。
季青叫了一個車伕,她去雷峰塔下。
街上人來人往,神色匆匆。誰也不願為誰多停留一眼,哪怕一秒。
隔著擋雨的棚,有雨點打在臉上,膝上。
“不好意思啊小姐!這雨太大,打溼你呢。”車伕終於停下的時候,回頭便見那人膝蓋上皆是溼了,額前也有因著因著雨水而黏在一起的細碎髮絲。
“沒關係,”季青笑笑,從包裡多取出一份錢給他,“這下雨天,早些回家陪妻兒吧。”
車伕有些感動接過,“小姐,你可真是個好人。”
不以為意,季青撐起傘,將目光放回在不遠處的塔上,她下了車,走上那條她已然走了千年的路。
第一次走上這條路的時候,這還是條大路,那會兒啊,還是宋朝,國泰民安。
後來啊,大路被人改了,宋成了元,元啊,又成了清,再到現在,這麼久這麼久了。
時間越久,她便越健忘,可那些與她在一起的日子卻越發清晰,歷歷在目,恍若便是昨天。
她輾轉過太多的屋,太多的住所,換過太多的皮相,卻總也不想離著她太遠。
風有些大了,從側面吹來,拂了滿面,季青便將傘稍稍側一下,目光還黏在那塔兒上邊。
還記得,那會兒,那會兒她尋去金山寺,得知一切的時候,是無奈的,她也想撒潑,腦子卻反倒冷靜起來。她遙遙看見“宋長安”,不、或許該說法海。。。。。。他在塔下掃著落葉,年年歲歲,終也老死。
她見過太多的人們的生老病死,也冷眼旁觀了太多悲歡離合,卻怎也無法釋懷那些曾經。
是她對她的虧欠,她還是愛她。
像是一種執念,她註定了無法釋懷,無法遺忘。她是她心上那點硃砂痣,也是她的白月光。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可到她這兒,卻似是最毒,她看淡,卻更後悔。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