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請定神聽下官道來,章姑娘受俞賊迫害,目下除了龍泉胡家這門遠親之外,可說是孤苦伶丁,可憐可憫。落難的人,別說是遠親,即使是親兄弟姐妹,恐怕也難以倚靠。據章姑娘所言,半月以來,她與你同甘苦共患難,同行同寢不避嫌疑,互情互敬可質天日鬼神。據下官所知道……”
“大人不必說了。”他凜然地說,冷冷一笑又道:“大人是難得的好官,貴州府有口皆碑,精明幹練,滿腹才華。大人,你瞧著辦好了”
“壯士別誤會。”杜大人若無其事地說,淡淡一笑又道:“胡家是本縣的大族,縉雲郡怕餘蔭及於孫,可說是赫赫名門,章姑娘親友,希望高攀壯士結一門親,將章姑娘許配……”
艾文慈臉色一沉,猛地撐起上身,凜然地說:“大人,休怪草民無禮,大人此話,簡直存心侮辱人。”
杜大人一怔,半晌方訝然問:“壯士,下官說錯了什麼?”
“大人既然已從章姑娘口中,得悉此事本末,草民不再狡辯。草民與章姑娘素昧平生,路見不平挺身相救,不敢言義,多管閒事打抱不平而已。沿途歷盡兇險,草民與章姑娘兄弟相稱,事急從權,飢餐乾糧,夜宿荒野,同行同寢事非得已,此心天日可表。大人既名之為行義,那麼,救之而據以為妻,何得雲義?何以杜絕悠悠之口?兄弟相稱,表明雙方心存親情友義,章姑娘即使願下嫁草民,相信她日後亦難以自安,陷草民於不義,她何忍出此?大人,斷然不可。”
杜大人沒料到他說得如此堅決,好半晌說不出話來,臉色漸顯肅穆,目不轉瞬地注視著他沉下的臉,久久方自言自語地說:“怎麼辦?”
久久,杜大人又清晰地說:“壯士,你要知道,敬與愛不可分,章姑娘先存感恩之念,敬重你這位俠膽慈心的英雄豪傑。由敬而生愛……”
艾文慈搖搖頭,苦笑道:“大人,這是不可能的,寧可我無情,不可我無義。人生在世,時日無多,草民不是什麼英雄豪傑,但唯一值得驕傲的是,行事但求心之所安,只要我認為對的,絕不後悔。這件事如果我錯了,就讓我錯吧,因為我覺得心安,無愧於心,無愧於人,別無他求了。
草民為了報復俞五的暴行,曾經夜入俞家行劫,劫得不少金銀,大部分已被四微山紫虛觀的宏光老道所劫走。草民已經表明,要了金珠便不許追趕,但老道食言,仍然跟蹤追殺。草民曾經留下一些貴重的金珠。
藏在意姑娘的小包裹內。這些金珠不是無義之財,而是章姑娘受迫害,家破人亡的應得代價,務請大人成全,不予追繳,請轉告章姑娘,我這個做大哥的只要留有一口氣在,會永遠惦念她。只要我不死,我會來看她的。金珠送給她做嫁妝,我祝福她平安。快樂、幸福,嫁一個愛她的人,自首偕老。”
“下官真……真想不到……”
“草民感到睏倦,大人恕罪,草民支援不住,要歇息了。”說完,他躺下閉上虎目,籲出一口長氣。
杜大人籲出一日長氣,默默地注視著他,喃喃地說:“你是個值得敬重的人,是個值得愛惜的人,是個無辜的人,我成全你。”
說完,輕輕轉身走了。門口的張巡捕在後緊跟,低聲問:“請大人明示,該如何辦理?”
“你能找到一個有骨氣而身材高大的人嗎?”
“卑職找到。”
“去找來,回頭一,同前往見我。”
“是,卑職遵命。”
“你敢擔當?”
“卑職的為人,大人明若觀火。”
“好,我信任你。”
兩人一面走,一面商議,揚長而去。
尚氏與絳玉主婢,藏在尚雲松的病房中,隔了一道牆。絳玉用銀針在牆上讚了一個小洞,注視著鄰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