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酒後誤事,對榮貴人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可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人心都是肉長的,那時候見了粉嫩嫩、皺巴巴的大阿哥,他也是激動過的、高興過的,因為那是愛新覺羅·玄燁的第一個兒子,他有後了,大清有後了!
看著玄燁緊張、激動的模樣,洛敏難過是有的,轉而高興也參雜了一些,那是他的兒子,若是因對生母無愛而冷落孩子,那才真的叫她感到心酸而發寒。
如今這樣,對誰都是最好的。
洛敏伸手輕輕撥弄了大阿哥的小臉蛋,滑嫩嫩的惹人憐愛,粉嘟嘟的小嘴張開吐著唾沫星子,逗得太皇太后眉開眼笑。
“大阿哥,我是你姑姑,可要記得哦。”太皇太后賜了座,洛敏坐在邊上前傾身子與大阿哥嘻嘻哈哈。
“哀家瞧這孩子與敏丫頭你頗有緣,來,你來抱抱。”說著,太皇太后正要把孩子交給她,誰知她卻退縮了,長這麼大,她從沒抱過孩子,真怕弄傷了幼兒。
“皇瑪嬤,還是讓奶孃來抱吧,您瞧大阿哥,好像是餓了。”她瞧大阿哥努著嘴,一張小臉沒之前和悅,猜著是不是餓了。她沒帶過孩子,卻也曾見同事帶過,多多少少還能猜個幾分。
太皇太后湊近一瞧,看準了苗頭,“喲,看來是真餓了,蘇麻喇姑,趕緊抱去給奶孃餵奶!”
蘇麻喇姑上前一步,雙手托住幼小的嬰孩,小心翼翼揣在懷裡。蘇麻喇姑抱走了大阿哥,太皇太后沒了樂子,便又尋到了洛敏身上,“你皇額娘近來可好?”
“回皇瑪嬤,皇額娘一切安好。”
太皇太后端起茶盞,掀了茶蓋,呷了一口,半垂著眼瞼道:“前幾日正巧路過慈仁宮,聽到你們娘倆兒在唱小曲兒,很是動聽。”
洛敏微微一愣,“皇瑪嬤當時在慈仁宮外?怎不叫人通傳一聲?”
太皇太后輕輕將茶盞擱在炕桌上,擺擺手,“那會兒夜深了,你們娘倆兒唱得興致高,哀家聽聽也就罷了,不好打攪,想來也有四十年沒聽那曲子了。”
“皇瑪嬤若是不嫌敏敏歌喉不夠嘹亮,敏敏倒是可以為皇瑪嬤唱上一段。”
“若要真唱怎能只唱一段?敏丫頭,你給哀家再唱一曲,就那晚的曲子。”
“好。”洛敏見太皇太后今日興致濃,心裡也高興,便清了清嗓子,高歌而起:
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
美麗的姑娘,扎著破亂的裙,
駿馬的步伐輕巧,姑娘的歌聲醉人,
幽深的大草原,寬闊的斡難河,撫育著幼小的孩子們……
歡快悠長的曲調在慈寧宮中縈繞不斷,太皇太后閉著眼睛,雙手置於膝蓋,景泰藍指甲套隨著節奏一上一下,不久,年輕的歌聲裡伴起了滄桑的歌喉……
一曲完畢,太皇太后睜開雙眼看向洛敏,笑道:“敏丫頭的蒙語是越發精進了。”
“那都是皇瑪嬤和皇額娘教得好。”洛敏從小由兩位來自蒙古的格格親自教養,無論是蒙語,抑或是蒙古人的習俗、生活習慣,全都不陌生,好像她天生就該生活在蒙古。
“教是一方面,到頭來還是你這丫頭有慧根,後宮幾個丫頭裡,什麼都是你學得快,如此一來,哀家與你皇額娘也就放寬心了。”
洛敏自然知道她們為何會寬心,雖不願提及,但該面對的始終還要面對。她半低著頭,看上去像被誇讚得有些難為情。
太皇太后並沒瞧她,只是望著座前嫋嫋升著紫煙的銅鶴香爐,輕嘆一聲道:“咱大清的公主歷來都是下嫁蒙古,月丫頭年十二便嫁了靖南王三子,那是為了安撫藩王,想來總是欠些妥當,好在敏丫頭還能代咱們回蒙古孃家一趟……”太皇太后頓了頓,看向洛敏,又道:“敏丫頭也該有十六了吧,芳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