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們的影像,難道那對父子既是真小人也是偽君子?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惡棍嗎?
李安民也不這麼認為。
“這世上不是隻有兩種人,光靠法器,能照出的有限,九牛一毛,人心深啊,就連從小把你拉扯大的親人也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李安民聽出話外弦音,謹慎地瞟向她:“你什麼意思?”
宋玉玲把鏡子擱在桌上,傾身趴在桌上,伸出食指輕點她的臉頰,“你想回去過年就回去吧,多留意嚴家二老的動向,聽嚴先生說,你上學唸書的事他不過問,全是由你爺爺奶奶商量著決定,你住的地方離白伏鎮很遠,而你念書的學校,從幼兒園開始,小學、中學、高中,以及幾次轉學所帶來的影響,都只是讓你離工大校門更近一步。”
她說,你有沒有想過,你會去白伏鎮並不是偶然,而是由人策劃的必然結果。
她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李安民的身後,又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生活也只是他人精心導演的戲劇?
音響裡傳出戲曲的樂聲,唱的是越劇相思樹,鱸魚掌櫃正在幕布後試驗影人的關節活動,讓它根據唱詞做出相應的動作。
'門外陣陣西北風
風叩柴門聲勢洶
風來風往多迅速
千里之遙轉眼中
風兒啊
你哥否與我傳訊息
把魚書帶與韓相公'
這是相思樹中的一個唱段——繡魚書,唱的是妻子思戀入宮六年未歸的丈夫,繡魚書,訴相思。
亮布上映出清晰的彩影,皮人在鱸魚掌櫃的擺弄下屈膝、甩袖,仰頭悵惘,將妻子思慕丈夫的姿態表現得活靈活現,那影人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進入角色,在臺前展現她的人生。
可是當音樂聲停止,拆掉竹棍,那便不再是一個富有感□彩的角色,只是一樣皮製物件,被收存在陰暗的木盒子裡,死氣沉沉地等待著它們的下一場人生。
李安民望著亮布上的燈影呆呆出神,宋玉玲把嘴巴湊到她的耳眼旁,輕聲呵氣:“你的人生,是不是就像一場傀儡戲?會不會是有什麼人替你定了個框架,把你這小傀儡,從這個架子移到那個架子?”
李安民抖了一下,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熱氣濡溼了耳道,發起癢來。
“誰能控制你人生的走向?那必定是最方便接近你的人,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嗎?你的爺爺奶奶……”
李安民沒受她挑動,理所當然地說:“長輩替晚輩搭橋鋪路,不是很常見的事嗎?”
宋玉玲微哂,把雙手搭在她肩頭,輕笑了聲:“不知該說你想法單純還是看得開,說你單純,有時候你卻能說出通透的話來,說你看得開,又為著某些微不足道的感情拼死拼活。”
在她的眼裡,任何感情恐怕都是微不足道的,李安民沒有反駁,觀念不同,沒必要非在對立面上求同存異,各執己見就好了。
李安民想,即便是被安排好的路,也要靠人的兩條腿去走,哪怕什麼都是假的,留在路上的腳印總歸是一步步踩出來的吧。
宋玉玲敲著桌子笑嘆:人生如夢——是場虛幻,人生如畫——在他人筆下,人生如戲——曲終人散。
她半開玩笑地說,人生沒一個好詞,人生就是個被封死的框架,怎麼轉也轉不出去,只有把那框子給徹底打破,才能從通往死路的人生中得到解放。
宋玉玲沒喝酒,李安民卻覺得她在講醉話。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不好複製,把自己做的人物參考圖譜貼出來,還有兩個超出頁面了= =||不知道形象特徵明不明顯,能看出誰對誰嗎?(慎往下拉)
【剝裂重生】
爛面花子
年三十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