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的距離忽近忽遠。
但我們胯下的馬已經非常疲乏,更何況它還要駝兩個人,即使我不算太重,可也憑白多添了近百斤的份量,它並非什麼寶馬,耐力勢必不會持久。
趙統策馬愈急,那馬的速度竟然陡然加快,一下和後面的追兵拉開了距離。可是我知道這並不是好預兆,說明這馬已是強弩之末,加力只是迴光返照。
“趙統,放下我吧。”我哀求道,“帶著我,兩個人都死,把我放下,你還有逃走的可能。”
“你閉嘴。”他沉聲說。
“真的,放下我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怪你。”我淚如泉湧,“趁現在還來得及,放下我吧。”
趙統一聲不吭,忽然馬頭一轉,行到一個亂石叢邊。
“好的,這可是你說的。”他飛速下馬,把我從馬上拽了下來。
我心裡一片平靜,我的確一點點都不怪他,只希望他能逃出去,我的結果,只是我咎由自取而已。
可他並沒有把我扔下後自己上馬,而是直接把我塞進路邊一個亂石的空隙中,那個亂石正好有個凹陷能容下一個人,接著他□□一揚,刺進了之前那匹馬的脖頸。
☆、回馬來援
“你在幹什麼!”我大叫。他把自己的坐騎殺了,等於要步行和後面的追兵比,這和自殺無異。
他根本不理我,執過韁繩不讓馬因為吃痛而亂跑,血汩汩地從馬脖子裡流出來,加上那馬本來就疲乏至極,很快它就步履顫巍,趙統就勢一拉,那馬就向我這個石堆倒過來。
我突然意識到他要幹什麼,要從石堆裡掙脫出來,他對我吼一聲,“藏好!”
“阿承——”我一邊哭喊一邊想要推開倒過來的馬屍,可那屍體太重,加上倒過來的勢頭,我一下被擠了回去,嚴嚴實實地陷在石頭的凹陷當中。
“敏敏,”我仍然聽到他的聲音,“不要怕,藏好,等到沒有人了再出來……”他稍稍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我走了,保重。”
立刻我聽到奔跑的腳步聲。
那聲“保重”在我腦殼裡面久久迴盪,幾乎震耳欲聾。那是什麼意思,是在說再見嗎?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他這是不要命了嗎,可是,可是……他不要命了,我怎麼辦?
他這是,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嗎……
馬屍嚴實地壓在我面前,脖頸處的傷口還留出溫熱的血,一滴滴地滴到我臉上,順著我的身體流下,那濃烈的血腥味讓我幾欲昏厥。眼淚瘋狂地湧出眼眶,趙統啊趙統,肖承卿啊肖承卿,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用這麼決絕的方法來救我,我就是死也是咎由自取,為什麼,為什麼……
很快後面的追兵趕了上來,看到了馬屍,由於那馬之前的奮戰之中就已經全身染血,所以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這馬的致命傷口,還以為是力竭而亡。
我聽到一個人陰笑著說:“他們現在沒有馬了,快追上去,取他們首級向將軍報功!”
那些人立刻打馬繼續前進,只剩我在那石頭當中瑟瑟發抖。
衣服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打溼,寒涼的風從石縫中灌進來,帶走全身所有的溫度,我不知道是因為害怕發抖,是因為擔心發抖,還僅僅是因為寒冷。我豎起耳朵,聽那些人的馬蹄聲漸漸消失在前方,我不敢動一動,怕錯過任何一個聲響。
我怕聽到慘叫之聲,我怕聽到叫囂圍打之聲,我怕聽到那些人功成回師之聲,那隻會證明一件事,我心底最害怕的那件事。
趙統,你這混蛋,說好你要死的比我晚的,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時間如同凝固一般,彷彿只過了短短一秒,又彷彿已經過去了幾個世紀,我渾身僵硬地靠在石頭上,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好像要把我體內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