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好一會兒離開沙盤,突然對冰兒道:“今日也算是我第一天走馬上任,血濺轅臺確實不吉利。你今日誤卯,我算你不懂,以後每日卯初點到,不要再遲了。那個奴才……”他沉思了一下方說:“一是營裡打架不能不罰,二是今日未能伺候你及時起身應卯。兩罪並罰,責三十軍棍。另一個責打二十。不過只是首次寬恕罷了,以後再沒這麼便宜了!”他忖了忖又道:“今日下雪,冷得緊,兩個人都不用去衣行刑了。”他看著冰兒說:“你出去監刑。”
軍隊裡打架,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事,宋守備也知道海蘭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不過這一出一唱下來,他也確實不大敢明著和海蘭察唱對臺戲。
說是監刑,其實是海蘭察的懲戒。冰兒肚子裡明白,有些話也不好說,只好站到雪地裡去“監刑”。雪越發大了,鄜州氣候本來倒還舒適,不過畢竟已經靠著北方草原,深秋飄雪也是常事。冰兒站在雪地裡,只覺得漫天的雪似從無根處落下,又不是一片片柳絮般的輕柔曼舞,而呈一粒粒沙粒似的霰雪,打在臉上生疼。耳邊傳來白蠟木軍棍犀利的破風聲,許是隔著褲子,打到身上是“噗噗”沉悶的聲音,那個打架計程車兵壓抑著聲聲低吼,而陸亭既是年紀小,又委實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咬著嘴唇還是發出尖銳得沙啞的呼痛聲。雪珠和雪片落到他們汗水橫流的額頭上,瞬間就化了,可還是鍥而不捨地落,他們倆的頭髮和背上終於一片雪白。
三十棍打完,陸亭的褲子上綻出一道道血痕,被人扶下來幾乎不能行走,李玉生在一旁氣得淚汪汪的,見自己這個平素張狂得要命的主子,竟然無一話反抗,渾不似平時宮裡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也不敢多說話觸黴頭,低聲道:“主子這裡要奴才服侍?”
冰兒道:“不用了,你去給陸亭上藥,別人不宜知道你們的身份。”說完,自己進了海蘭察的營帳。海蘭察道:“帽子和氅衣要抖一抖。”
冰兒退到帳外一抖腦袋,果然落下了一蓬雪,兩肩看得見,也都白了,於是伸手撣盡。海蘭察見她神色有些怔忪,見周圍沒有人,才說:“委屈了?”
“沒有。”
海蘭察笑道:“你居然比我想象的強。起先還有些擔心呢。”
冰兒苦笑道:“皇上給你責打我的權力。剛才那頓軍棍著實嚇人,我估計我挨不下來,所以也不能不怕你。”
海蘭察“噗嗤”一笑,點頭說:“好得很!”起身從熱水焐子裡倒了一杯滾白水給冰兒暖手,見她臉上凍出來的紫色細紋路漸漸淡下去,恢復到一般所見的白膩紅潤,才輕聲道:“你說的一句話啟發了我。這些天,河上剛結著薄冰,船不好行走,冰面也不好行走。上回穆老大‘買’糧,難道沒有千斤之重?那他是怎麼運回去的?”
“莫非另有道路?”
“極是!”海蘭察點點頭,“所以我們未能知彼,自然打不贏仗。”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軍事的水平比較差,讀者海涵。
今天改題目,不是偽更。
這週會爭取更新。
☆、憂心慼慼故里情
雪珠子落了一天一夜,終於停了,泥地被凍得實實的,上面薄薄一層白,踩上去有些沙沙的。氣溫卻是驟降下來,鳳凰山裡自然比縣城裡更冷得多,吸一口氣,彷彿都在肺裡凍住了似的,頭腦裡都被這寒冽而清爽的空氣洗了一般明澈。
穆老大彎下腰緊了緊綁腿,臉色被凍得有些發紫,山谷間背風處種了一兩畦麥子,雖被雪打了,長勢還好,他看著麥苗,眼裡的神色較往日柔和,蹲身在田邊,伸手輕輕撫了撫麥苗上的積雪,那青蔥的一小片,讓他彷彿回憶起了什麼,許久,他站起來,從身邊抽出一支白瑩瑩的骨簫,輕輕吹了起來。
骨簫的音色恍若嗚咽,細細辨來,卻是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