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得那些個鮮花嫩草!你如今也得意得很,有的是人要巴結逢迎你!”
英祥看看外頭天色,急急忙忙披上外衣,笑容可掬道:“好了好了!你只冷眼旁觀吧,看我是不是那等沒良心的男人。我走了!”
杭州吃花酒的花樣極多,既有常規的開局票招姑娘的,也有在畫舫上叫船孃作陪的,既有堂子裡的“像姑”戲子,還有那等看似清淨的出家之地,尼姑們卻大張豔幟的……這些花酒才是官商們談事、作陪的常規,吃喝倒反而不那麼重要了。這日請客的是來自揚州的一群鹽商,最是豪奢不過,為幾筆生意,巴結杭州的官員們,叫的是最好的席面,還有杭州城裡最紅的姑娘。
為首應酬的很會說話:“各位爺抬愛,今兒給小的這個機會!區區薄酒,不成敬意,大家放開量隨便用!”
席間熱鬧備至,酒至半酣,各人也比沒喝酒時放得開得多,那些富得流油的鹽商們雖然沒什麼文化,但用孔方兄開路,耳濡目染也頗有些納福享受的見地,此刻吹得嘴角掛著白色的飛沫:“……若說吃穿,其實也有個盡頭。山珍海味,又能花費幾個?綾羅綢緞,又能花費幾個?可惜的是怕僭越,不然,有什麼用錢是買不到的?沒奈何,上面有封頂的了,我們只能在細巧上下功夫。譬如這吃吧,駝峰猩唇也有吃膩的一天,但若說精緻,哪怕是簡單的獅子頭,也能做出功夫來!”
說話那人鄙視地撥弄了一下盤子裡的蟹粉獅子頭:“這粗東西!不是我吹牛,獅子頭,也只有在我們揚州的幾個大戶才吃得到好的。譬如這肉,不是隨便哪裡養的豬都能用的,須是用牛乳喂的四個月以內的小山豬,只取肋間兩斤,餘外都不堪用。剁肉,須得四名廚娘動手,拿小巧的廚刀,從大塊改刀成小塊,再從小塊細剁成肉泥。這肉泥須得六瘦四肥,丁子在一分見方,再混入山雞蛋或鴿子蛋,藥薯泥和荸薺泥。這還不算完,再叫廚娘把肉泥在案几上摔打百遍,直到肉泥彈性可人,才能著手做獅子頭。就這一味獅子頭,嫩而不軟,入口即化,如食仙品!”
他滔滔不絕講了半天菜譜,使在座的各位都覺得眼前的燕翅席粗陋不堪了。這鹽商得意洋洋轉換了話題:“還有女人,不是說杭州的女人不好,但若論風情,我們揚州才是翹楚!……”又開始滔滔不絕,從臉說到手,從手說到腳,又從儀態舉止說到風姿技藝。最後還是伺候在一旁的一名杭州書寓的頭牌嘟著嘴道:“爺說了半天,就是瞧不上我們這些個粗陋東西麼!”
大家鬨然大笑,把身後陪侍的姑娘攬進懷裡,又是哄又是親,醜態百出。
那鹽商見唯有英祥含著笑以酒作擋,不肯沾惹身後的女子,不由笑道:“這位先生看來也是眼界極高的!”
英祥身後那名姑娘一手攀在英祥的肩頭上,笑嘻嘻說:“可不是!我們博師爺是知州那裡的紅人,連巡撫大人都高看一眼呢!他自己個兒長得就惹人愛,前兒個我們一個妹子還說:‘博師爺那人,倒貼也願意!’”說完,對英祥飛了個媚眼,忍俊不禁似的低頭埋首在他背上衣服上“咯咯”地笑個不住。
英祥在這些風流場上已經不是雛兒,雖則心裡有些厭惡,面子上還是做得淡然,笑笑道:“胡說八道的!”
跟在鹽商後頭的一個姑娘約莫二十多歲,笑道:“博師爺瞧不上你這庸脂俗粉,你好意思的!人家是潘安再世,你投他一車果子人家也不正眼兒瞧你!”
伏在英祥身上這個故意賣俏,伶俐地回應道:“我自然是庸脂俗粉。博師爺更看談不談得來!大家都傳開了呢,博師爺唯一談得來的姑娘,莫過於怡玉院的雲翹!”
那鹽商急忙道:“是我昏頭了!原來博師爺有心儀的姑娘,我這裡還擅作主張,真是該打!快快,重新開局票,到怡玉院請雲翹姑娘!”
英祥連忙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