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她……老子帶著一串珍珠……個頂個的圓……賞你了!……”
其他人正欲退散,鹽商指著雲翹道:“還有她……今兒我請客,給風流倜儻的博師爺也‘鋪個房間’……其他人誰想鋪房間的,一總……一總算我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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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祥欲待拒絕,那鹽商粗魯的樣子已經畢現,他實在犯不著與醉鬼計較,加之既然有人願意掏錢當冤大頭,倒不妨為雲翹多掙兩個。因而,他送雲翹到了怡玉院,拱拱手道:“明日他來結賬,你只管要便是。我先走了。”
雲翹抬眼看了看他,突然說:“我頭有些暈,你可不可以送我上去?”
英祥不由一愣,見旁邊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鬟在服侍雲翹,便不大好意思拒絕,想了想道:“那我就送你到上面。”
到了上面正待告辭,未曾想雲翹又道:“我就這麼招你討厭,一會兒都不肯留?”
英祥不禁無奈起來,硬了硬聲音說:“太晚了!我內子還在家等我。”
雲翹笑道:“早就過了三更了!再晚一會兒就不是半夜了麼?你放心,我不過想謝謝你今日為我解圍。心裡好多話,這麼多年都沒有人說,憋得好難受!”
英祥不由坐了下來,見雲翹默默卸妝,並沒有別的表示,他四下裡看著雲翹的房間:和一般杭州的紅姑娘比起來,她的房間真是太簡陋了!一張素面的大床,一張簡單的妝臺,餘外就是半舊的箱籠,連那鏡奩都已經磨得不明亮了。她頭上的飾品和鏡奩裡的一樣,簡簡單單幾樣而已,且大多隻是琺琅器和料器,並不是多值錢的東西。連先服侍的小丫頭,此刻不吱一聲竟不知道去哪裡鑽沙了。雲翹的一根髮絲被釵子勾住了,喚英祥道:“博師爺,幫幫忙好吧?”
英祥猶豫了一下,見雲翹扯著髮絲一臉難受的樣子,實在於心不忍,上前幫她把釵子細心理好拔_出來。雲翹由衷謝道:“博師爺真是個細心的男人!”
英祥矜持笑道:“我真該走了。”
雲翹用篦子篦了篦頭髮,冷冷道:“我看你的樣子,也是個有故事的,不知道我有沒有看走眼?老話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是不是這樣子擦肩而過才不耽誤來世的緣分?”
英祥被她說愣了,半天才回應道:“你不要誤會……我是有家眷的人。”
“剛才那裡,誰是沒有家眷的人?”雲翹的聲音突然變得咄咄逼人,“你是君子,自然要顧惜名聲。不過,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你怕什麼?!”
英祥又是半晌才答道:“不是怕。‘百歲有涯頭上雪;萬般無染耳邊風’。我如今雖無所懼,但亦無所求。”
雲翹摘下最後一隻耳環,舉在手裡半天沒有做聲,突然“噗”地一笑,把耳環隨手丟在鏡奩的匣子裡,瞥了英祥一眼道:“你果然是個有趣的人。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緣分再見?”
有沒有緣分再見,英祥不知道,不過這日離開怡玉院,回去時已經實在太晚了。冰兒在床上等他,等得一肚子悶氣,好容易見人回來了,賭著氣半天不去給他開房間的門,直聽得他的聲音在外頭都幾乎要凍得打顫了,才氣沖沖把門閂一拔,扭身又回床上,把被子一裹,不再理睬那人。
英祥低聲下氣賠不是:“今兒我錯了,以後一定看著時間,再不回來這麼晚,讓你等得心焦了!”
冰兒看都沒有看他,壓低怒聲道:“哪個等得心焦?!外面多的是狐狸精勾搭你!你不光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好大張的鴛鴦錦被可以蓋,還有好滑嫩的溫柔鄉可以徘徊,我這裡的粗陋地方,迎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