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來,她立馬忘了唱詞,樂呵呵一笑,“哈!這鴨,怎麼長了三條腿?”
“噗——”
陸一逢頓時一口酒噴出來,瞪大了眼望向她:瞧她一副豪飲模樣,笑論高歌,他還道她酒量高深,未想到這般容易,便就神志不清了。
他忙一把從她手中搶過酒罈來,“喂!休再喝了!”
“為何?”她扯下一條鴨腿來,舉著油晃晃的鴨腿指向他,笑問道,“哈!為何不能喝?不是說了,‘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他一巴掌拍向她伸向酒罈的手,“再喝,你便當真跟他醉鬼太白一樣,下水撈月了!”
她捧著被拍紅的手直吹氣,一臉哀怨,“這位老兄,你……你怎出手傷人啊?古人有云,君子動口不動手……嗝……”
她打了一個飽嗝,滿口的酒氣撲鼻而來。陸一逢皺緊了眉頭,實在是想她就這麼丟著不管,可終究還是忍著那難聞的酒氣,一邊掏出了兜裡今天賺來的五十文錢,一邊伸手招來了小二:“給這位姑娘安排一個房間。”
“抱歉啊,”小二點頭哈腰地賠笑道,“這位客官,不是我不幫忙,只是這五十文,剛剛夠付打尖的賬,實是不夠住店啊。”
陸一逢頓時無言,望向那麻煩的源頭——她正半趴在桌面上,砸巴著嘴呢。
雖然很想當作沒看見,卻突然想到她笑眯眯地嚼著燒餅,嘆上一句:“若雨不停,我在這裡再站個三月,也不會有人為我送傘哪……”
想來,她定非本地人,又身無分文,難道真將她摔在街頭?
他抬眼望向門外:雨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悄然停息了。陸一逢僵住身形,愣了半晌。他的眼角迅速抽動了一下,終究還是將木架子背在肩上,一手扶住撐起她重量,拖著她走出了客棧。
不再像來時那般慢吞吞地閒晃,陸一逢快步走向郊外的山邊。穿過因雨水而紛紛落下葉片的桃花林,直奔向煙塵居。只在鋪就著落葉的泥地上,留下泥濘的腳印。
頭很痛。
江逐浪抬了抬眼皮,卻覺得眼上如有膠粘,費了老大的力氣,才睜開了眼:先映入眼簾的,是茅草質地的屋頂。
她又被關柴房了嗎?
模模糊糊地想著,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江逐浪伸手去按太陽穴,一邊微微偏了頭去。
明亮的晨光透過窗戶照射進屋來,映出滿地狼藉景象——桌子被掀倒在一邊,長凳四腳朝天,而完好的茶壺與杯子,則被放在了地面上。
“耶,怎的柴房裡發生了一場惡鬥嗎?”
她疑惑道,右手捶了捶腦袋,然而這並沒能換回她對先前事件任何的印象。
“哼!”門外傳來一聲冷哼,“‘惡鬥’?!這詞兒也太低估醉貓撒潑的本領了。”
“呃?”江逐浪愣了一愣,掀開被子踏下床來,快步走向門外。
只見一個身穿暗藍色衣衫的高壯男子,正背對著她,坐在茅屋門外的小凳上,用刻刀一下一下地雕琢著手中木塊。
“哈!”江逐浪一拍腦門,咧嘴笑開,道,“我想起來了!這位老兄,許久不見,想不到在此竟然又見面了,果然是有緣啊,有緣!”
陸一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未抬頭,只是依舊專注於手中的木雕。
“‘許久’?!你是還沒醒酒嗎?”
“哈?”她愣了一愣,這才憶起昨日客棧門外避雨、後又拼酒的事端來。想到這裡,她捶了下自個兒的後腦勺,恍然大悟,忙衝他拱了拱手,笑道:“多謝這位老兄,逐浪我身無分文,若非老兄幫忙,定是要露宿街頭的了。”
他眼光未離手,只是緩緩搖了搖腦袋,“若能重回昨日,我定不會如此多管閒事,直接將你丟在橋底路邊,也好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