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遮不住她如彼岸花般傾城絕豔,往那一站便令日月也失了光彩。
“凌莊主,這是……”
“天生門少主戰箏!”戰箏自袖中抖出那兩道鎖鏈,揚眉獰笑,“這武器你們看著眼不眼熟?”
一語驚醒夢中人,但任憑那些人想破腦袋,也琢磨不出為何之前武林大會上的小孩子,如今竟變成了這麼妖異的美人。
江湖四大美人之首,到此方算實至名歸。
戰箏似乎很滿意他們詫然的表情,她輕飄飄向凌夙瞥去一眼:“眾位一定都很奇怪吧,我為什麼突然間就換了個模樣?這要感謝凌莊主相贈的冰蟾寶草,若不是他,那日我怎能輕鬆離開凌雲山莊?”
這可算是極為具有說服力的理由了,一時四面靜寂無聲,大家都在等著凌夙的回答。
剛剛指責顧幽愛上魔教護法,他一轉眼就同魔教妖女有染,如何回答?
沒想到凌夙完全沒準備解釋,他注視戰箏半晌,忽而很柔和地笑了,溫聲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只要我想出來,又有哪裡能困得住我?”她冷笑一聲,“你不妨向這些信任你的江湖人講一講,楚雲蔚是怎麼死的,在她死前,你又告訴了她什麼真相。”
凌夙笑意更深:“她不是被你殺的麼?我曾經一度被你迷了心竅,心軟放過你,誰知你恩將仇報,所以我把你關在了水牢。”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講,那你今天為什麼不一起處死我?天生門與你們這些江湖正派勢不兩立,你要證明自己,就該當眾處死我,你為什麼沒有?”
他仍是溫柔淺笑著,但已無法到達眼底,眸色陰冷,是憤怒的前兆。
“所以,你是在逼我殺你?”
戰千里長袖一甩:“我看你敢?!”
戰箏蹙眉:“老頭兒你別摻和,我早告訴過你不要來的。”
“……你以為老子想來?是這倆小崽子不聽勸!”
風墨小聲嘟囔:“教主你是第一個心急火燎跑下山的。”
“閉嘴!當心老子砍了你!”
紅蓮嘆息扶額:“祖宗們,咱們能不能不要在這裡吵架?”
“說起來,這也算我和凌夙的恩怨,我們是應該解決清楚的。”戰箏轉身看向凌夙,“我不稀罕你的手下留情,因為我也同樣不會手下留情。”
“你用了銀針走穴?”凌夙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這種同歸於盡的招數,你居然都用上了?”
當年凌玉衡提起過天生門的獨傳技藝,道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瘋子才會選。
可現在偏偏就有人甘心做瘋子。
戰箏驀然衝他眉眼彎彎地笑了,笑得如同二人在江南相遇時,那時他替她付了一支白玉簪,她仰起頭笑問他怎麼稱呼,他說自己喚作觀夜。
儘管後來他知道了,那支玉簪是送給凌翊的,這件事像是紮在心頭的一根刺,越久越疼,疼到令人發狂。
他清清楚楚聽到她對自己說:“即使是同歸於盡我也不介意,我不怕死,相比之下,我更想讓你下地獄。”
“和你一起下地獄麼?聽起來也不錯。”這句話被他刻意壓低了音量,近乎耳語。
戰箏從容搖頭:“奈何橋我會自己走過去,忘川河我會自己跳下去,孟婆湯我自己喝,到那時哪怕和你再有半點交集,我都無法安心輪迴。”
她此刻恨不得把所有最惡毒的話拋向他,記憶中,她殺過很多人,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真正咬牙切齒恨過一個人。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當年花燈節遇見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就像不能原諒我娘那樣,永遠。”
不過哪裡會有永遠呢?永遠是多遠,也許下一刻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