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向神像跪倒,連磕了三個響頭。
那神像寂然無聲,倚在北屋牆上,已經再也沒有任何生氣了。
「爺爺,爺爺,您還在嗎?」我大聲叫,但沒有人回答我。
我把罈子扶起來,看著壇口內壁上那行字,忽然覺得,爺爺真的是一位極其偉大的奇術師。沒有他的預先安排,我必定已經成了趙天子的俘虜。
這一戰,薛東來死於爺爺埋伏的奇兵,屬於罪有應得,根本不值得同情。趙天子如果敢賭的話,從北屋衝出來,大概這一戰又會演化成另外一種可怕的結果。可惜,越是心機深沉的人,越計較得失,不肯輕易冒險。
第176章 神像無敵(2)
我站起來,向薛東來看了看,心底有些茫然。
天明之後,現場這些混亂的東西必定要清理出去,尤其是那尊神像,如果不歸還到關帝廟裡去,一定也會引發一場混亂。至於薛東來,他罪該萬死,但至少應該把他找地方埋葬。最重要的,我不想因為這些混亂局面引來警方的關注,因為北屋內的冰棺裡還貯存著更重要的明千櫻。
「嗒嗒、嗒嗒嗒嗒」,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車輪滾動聲。
我正在錯愕,八個人由門外走入,推著三輛雙輪板車。兩人將薛東來扔到一輛板車上,推起來就走,看都不看我一眼。另外六個人則是齊心協力把神像放倒,準備拉走。可是,神像太大,而門洞太小,根本不可能從門洞裡抬出去。六個人抱著胳膊沉思了一陣,突然動手,將大門邊的院牆拆掉了三米長的一段,將佛像抬出去,放在連成一線的板車上。六人一起動手,從板車上拿下沙子、石灰粉、紅磚和砌牆的工具,十幾分鐘內就和好了砂漿,把那段牆迅速補好,與原先一模一樣。
一個戴著棒球帽、穿著運動服的民工頭模樣的人走過來,拿著一個藍色的票據夾子,翻開一頁遞給我。
「是夏先生吧?簽字。」他又遞上了一支簽字筆。
那一頁上,是一張手寫的預訂單,全部文字如下:「八個人、三輛車,到曲水亭街夏家。活簡單,把死人運走,把神像送回關帝廟。酬勞一萬元,預付。最後由夏家人簽字確認,生意才算結束。」
預訂單右下角留著的日期十分扎眼,因為上面寫的是1996年8月2日。按照時間推算,簽預訂單的時候,面前站著的這個工頭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預訂單是誰簽的?」我問。
包工頭搖頭:「不清楚,我就只知道時間和地點,過來幹完活就行,你錢已經預交給我爺爺,現在咱們活也幹完了,兩清。」
我在預訂單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包工頭就合上票據夾子,帶著他的人揚長而去。
其實,在我簽字的時候,其他的人已經把院子清掃乾淨,不留血汙痕跡。
這種夜半來、夜半去的工作效率真是非常少見,更少見的,是爺爺準確預定了這八名工人,對今晚之變計算得清清楚楚,毫釐不差。即使是最有應變能力的高手,也不能夤夜完成這些工作,而爺爺卻計算得滴水不漏,堪稱神機妙算。
我在屋簷下坐下,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心中十分感慨。
爺爺留下了太多伏兵,似乎已經預知了未來的一切。這些伏兵是為了應付未來任何一個入侵者的,但他卻沒有辦法扭轉自己的命運,安排自己的未來。
「如果這就是命,我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命、看清自己的命?」我同時又有些惶惑,「『鏡室』之內的戰鬥仍然在繼續,趙天子一退,會不會再回到那裡去?薛東來到這裡來翻找,一定是想找到與『神相水鏡』有關的東西,但卻什麼都找不到。除去『眼食佛』,爺爺還會留下什麼奇術安排嗎?抑或是,他仍有安排,但只有危機來臨時,那些奇術才會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