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沛瑩了的時間裡,是挺生不如死的。邵世榮對著世界都有點天真的孩子氣,對人也總能抱有新鮮感和熱忱,倒不是說不專一,他是太容易愛人,所以失去個喜歡的人也沒什麼關係——他就不同了。
裴鴻衍輕晃著酒杯,琉璃夢碎,穹頂吊燈的璀璨光芒都晃進酒裡了,裴鴻衍低眼看著杯中紅色酒液,沒由來地一下子想起了那日昭昭天日下,倒在血泊中的甄沛瑩,他心下一顫,差點拿不穩酒杯。
甄沛瑩,他是太想甄沛瑩了。
邵世榮喝了酒,洗了溫水浴,獨自上床去了。孫妙眉半夜回家,看到邵世榮燈也沒關,蜷手蜷腳抱著她的枕頭睡著,也是覺得頭頂的燈光惱人,他的被子蒙著臉,只露出豐厚光澤的黑髮來。孫妙眉先是關了燈,再去把他臉上的被子扒拉下來,邵世榮嘟囔了一句,雖然面容英俊成熟,但那形態卻完全和小孩無異。孫妙眉放輕腳步進入洗手間裡卸妝。
清晨邵世榮睜開眼時,一下子就看見了身邊的孫妙眉,他揉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指碰了碰孫妙眉的臉頰,非常非常柔軟,邵世榮注視著孫妙眉的面容,直到孫妙眉也睜開了眼睛,邵世榮對孫妙眉笑了笑。
《呈堂》的宣傳越來越緊密了,首映式的時間定在了九月八號,正是裴本懷生辰的前一天,像是給裴本懷的一份賀禮,說到賀禮,孫妙眉想到了裴本懷那天在生日宴上送她的東西。
——戒指,一盒的戒指,有素的,有鑲鑽的,有鉑金,有白銀,有傳統的圓圈型,也有方形,鑽石的分佈也各異,有攢聚成花型的,也有分散平鋪的,一個四公分見方的絲絨盒子,能裝有十幾枚。孫妙眉開啟掃了一眼就合上了,順手丟給在一旁幫著清點禮物的王凝,“都賣了換錢去。”
王凝接過盒子看一眼,低低抽了一口氣:“能上億了。”
孫妙眉無所謂地道:“他有這份心,不如送張支票來。賣了賣了。”
王凝拿起其中一隻細細一看,搖頭道:“賣不了的,上面刻著你名字。”
孫妙眉無奈,也許裴本懷就是算中這一招,“那就放到你那裡吧——或者把鑽石敲下來賣了,反正是不能放到我這裡的。”
王凝看那一盒戒指,明顯是定製款,這樣巧奪天工的設計和手藝,把鑽石敲了賣也真是暴殄天物了。但孫妙眉就是這樣的性格:她不稀罕的東西,就是不稀罕的,價值連城也是破銅爛鐵;她稀罕上的,破銅爛鐵也當塊寶——比如邵世榮。
陳婧還在韶光為第一次在電視上全國直播的全國初賽做著準備,孫妙眉倒是很少見廖舒童了,至少在韶光是不見了,也不知是失寵了還是怎麼,孫妙眉也猜不來邵世榮在女人上面的心思,已經習慣了以對待八卦新聞似的方式對待邵世榮繁雜的感情生活——更準確說是性生活。
趕通告時,媒體曾問過甄沛瑩的訊息,問的是孫妙眉,孫妙眉把眼光拋給身旁的裴本懷,裴本懷道:“她有一些事未能到場。”
記者七嘴八舌地問她是去拍新戲還是去整容,場面混亂了一陣,最後在宋思明和王凝的鎮壓下平復了。孫妙眉決定舊事重提,在個還算合適的時間裡問裴本懷:“甄沛瑩是怎麼了?”
裴本懷仍是呈緘默態度,孫妙眉也就不再問,她只是又想到了裴鴻衍,這麼一個曾強勢雄厚的男人,甘願為一個女人放棄整個帝國藍圖,他是怎麼想的,孫妙眉實在不明白也不能理解,至少在她看來,情啊愛啊地都是虛妄之物,錢權等才是切實之體,裴鴻衍的這些事蹟,孫妙眉是做不來的。
裴鴻衍自然不知道孫妙眉還對他有這樣一番評價,此時他正在邵宅的花園裡擺弄花枝,夏天花朵長勢喜人,爭奇鬥豔得熱鬧,裴鴻衍舉著水管澆花。這樣尋常的酷暑他遭逢過很多年,也是這樣晃眼的豔陽,也是不倦的蟬鳴,一切都如出一轍似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