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羅摩什心下微微一奇,不知“大掌櫃”身為本朝第五輔,官職顯赫,卻是要迎接什麼人?羅摩什咳了一聲,想起自家老小還在等他回去過年,當下大著膽子,低聲道:“大掌櫃,小人年歲老邁,模樣不稱頭,還是別去吧。”
十年過去,羅摩什皮肉鬆垮,身形發福,瞧他眼窩多了兩個重重的眼袋,頭髮卻怎麼也長不出來,望來既光又醜,確實不稱頭。正等著躬身告退,大掌櫃卻搖了搖頭,道:“別走,你認得這位大人物,一會兒可以幫點忙。”羅摩什越聽越奇,卻不知江充一死,樹倒猢猻散,自己還認得什麼大頭?悄聲便問:“我認得他?他是誰啊?”大掌櫃容情平淡,道:“護國天女。”
長官故弄玄虛,羅摩什不免又吃一驚。國字輩的人物,他只認得殺人成狂的“鎮國鐵衛”,卻哪裡認得什麼“護國天女”?也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挖了挖耳孔,滿心都是疑惑。
大過年的,一定沒好事。羅摩什愁眉苦臉,心中不住叫苦,只能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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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吹來,羅摩什如履薄冰,只是亦步亦趨地跟著。正怕踩中大掌櫃的後腳跟,忽見路上行人目不轉睛,全朝自己這方望來。羅摩什心下暗暗驚疑,忖道:“怎麼了,給人認出身分了?”
鎮國鐵衛行事低調,等閒不露臉,瞧今日大掌櫃不必上朝,著穿了一身便服,自己也是身穿尋常布袍,路上卻怎麼有人認得他倆?
凝神回望,正想找出理由來,冷不防見到了一名少女,正自滿面暈紅地望向自己,看她雙頰羞火,好似發燒了。羅摩什眉心微蹙,忖道:“天候太冷,風邪四下蔓延麼?”他懶得理會,撇眼再看,霎時又見了一名少婦,瞧她低下頭去,不住以眼角偷看自己,那臉頰卻也紅通通的,好似左右開弓,給人抽了兩記大耳光。
羅摩什高僧出身,自是大為驚訝,正納悶間,忽見路旁的太婆阿媽雙目發亮,全數朝自己瞅望。羅摩什六十好幾的老頭了,不知自己怎能臨老人花叢、吸引大批女人的目光?陡見怪異情狀,急忙換了摸自己的禿頭,就怕上頭停了只蟲子。說也奇怪,頭頂光溜溜,一如平常,轉看褲子,卻也牢牢繫著褲帶,不曾精光光。
他呆了半晌,腳步緩了下來,便在此時,但見老婦少女目光轉向而過,全數隨“大掌櫃”而去。羅摩什啊了一聲,卻也看懂了道理。
毋庸置疑,她們瞧得不是老邁光頭的自己,而是面前的那個美男子。
獅虎鷹隼,世間越是兇猛的東西,越是光彩繽紛,英俊的大掌櫃,顧盼自得,沉雄若定,真是一等一的權臣氣派。看他那身玉雪肌膚、明亮雙眸,儘管今日身著便服,寶藍長袍還是如此奪目,贏走了滿街娥眉粉黛的眼光。
“狐假虎威啊……”羅摩什笑了笑,他平日少和“大掌櫃”出門,自不知會有這種怪事情。也難怪金凌霜這老賊總是跟著他,想來沿途晃盪,必也偷吃不少。羅摩什微微一笑,轉念想到了大掌櫃的風流情史,眼前登也浮起了“書林齋”三字。
大掌櫃是個奇男子,他雖然位高權重,對女子卻甚專一。不愛姑娘也就罷了,一旦真心相待,便要愛得轟轟烈烈,舉國皆知。也是為了這等古怪性子,他才為了“書林齋”一事挨盡了皇上的刮,不過也為了書林齋門口的那碗豆漿,天下女子莫不暗暗仰慕大掌櫃,都曉得他是個痴情男子。
痴情男子最疼老婆,為了“書林齋”那份銘心刻骨的戀情,這幾年大掌櫃始終沒討小妾,無論誰來搓和,他全都加以婉拒。滿朝文武明白他眷戀嬌妻,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北京城裡的名門閨秀聽聞此事,更是愛煞了他,人人都尊他一聲“仁義楊太師”。
“放屁……”羅摩什喃喃自語,踢開了路邊的小石子。
哪個男人不好色,只是膽大膽小而已。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