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著傳書,接到了自然很高興,不過這回稍有些例外。
小童子說:“大人在傳書裡說,你到落花山市了,召我們兩個下去。結果!”
他重重地說:“我們都要動身了,又收到大人另一封傳書,說山市今日有些凌亂,有家胭脂鋪子不知怎麼翻了個推車,弄得滿山道都是脂粉味,說我倆會打噴嚏,就別去了吧,下回再說。”
小童子說完氣哼哼地睨著烏行雪,烏行雪看他那模樣有些好笑。
但這出爾反爾的混賬傳書確實是他寫的沒錯。
傳書裡的內容倒也沒有瞎編,落花山市是有一家胭脂鋪子撞翻了一輛車攤。眼下說起這件事,烏行雪還彷彿能聞見那股隨風而走的脂粉味,濃得嗆人。
不過他改主意卻並不是真的因為那一車胭脂,而是因為他剛到落花山市就見到了蕭復暄。
說來有些奇妙……
明明他和蕭復暄在仙都時常在一塊兒,明明去對方的宮府連門都不必敲、穿行自如,明明情迷時會抵著鼻尖接吻,再親暱不過也再熟悉不過,但在人間忽然見到對方時,還是會有悸動和驚喜。
那天傍晚的落花山市上了燈,那些燈連成長長一串,紙皮上繪的花在風裡轉著,煌煌成片。
他隔著燈火,在山市的人潮中看見蕭復暄。
那些穿梭於亂線,清理、斬殺所帶來的沉鬱和困頓在那一刻消散不見,他抓著劍,衝蕭復暄笑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烏行雪心裡生出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忽然覺得……他和蕭復暄之間的初見就應該是這樣——在熱鬧的人間,在落花臺下的山市裡,在往來的人潮和燈影中驀然相遇。
而不是在空遼的仙都。
烏行雪逆著行人,正要抬步,就見蕭復暄已經走過來。
他抬起的眼裡映著燈火的光亮,問道:“天宿大人不是承了天詔去瑰洲,怎麼偷偷來了這裡?”
蕭復暄看著他,道:“等人。”
烏行雪的眼睛便彎了起來。
但他佯裝在人群裡找尋一番,道:“哦,等的是哪個佳人,我要暫避一下麼?”
蕭復暄有些無奈地看著他:“……烏行雪。”
他平日常叫“靈王大人”,帶著幾分故意。“烏行雪”這個名字他叫過幾次,都是在私下,唇齒相接的時候。
以至於烏行雪聽到這個名字從蕭復暄口中叫出來,就下意識想起那些瞬間,於是……就連穿行而過的夜風都變得痴纏微熱起來。
烏行雪舔了一下唇,不再扯什麼“佳人”之類的,直言道:“所以你是在等我,我召一回小童子還知道要傳封書呢,你連個話音都不傳,就這麼幹等?”
蕭復暄:“你不是也接了天詔?傳音未必能收到。”
當時的烏行雪被山市的光迷了眼,沒有多想。很久以後再想起這句話時,他才忽然意識到,那時候的蕭復暄應該早就知道他接了天詔是做什麼了。否則不會那樣回答。
那時候他聽到蕭復暄這句話,只是逗弄道:“我又不住在這,辦完事也時常會去其他地方。倘若我這次就去了別處,或者已經回仙都了,那你豈不是白等一場?”
蕭復暄道:“那就再一紙傳音抓你過來。”
烏行雪:“?”
烏行雪用劍柄戳了他腰肌一下:“堂堂靈王,你用‘抓’的?”
蕭復暄垂眸想了想,改口道:“捉。”
靈王抬腳就要衝他去,就見蕭復暄似乎是半眯著長眸帶了點笑意,在他銀靴落下之時已然瞬移到了一步之外。
烏行雪就是在那個時候改了主意,兩指一搓傳書去了仙都,讓那兩個小童子別跟來了。
他其實一直覺得自己和蕭復暄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