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晉王李祀。
“哦……”李重盛坐在龍椅之上,見沈環竟也會如此為屬下護短,心中不覺有趣。皇帝聽聞君羨自辯之言,便覺此事無傷大雅,本擬當殿訓斥君羨兩句,隨即散朝了事,哪料想,那御史嚴寬卻又上前一步,抗聲奏辯道:
“陛下!就算李千戶已然告假三日,但他罔顧我大乾禮法,只為區區一個管家的葬禮,便大操大辦,大事鋪張,肆意滋擾鄉鄰,惹來四周非議,此舉不可謂不狂悖!況且,李千戶口裡所言的那位管家明月,之前就是翠雲樓中的頭牌娼妓,千戶將她納入府中做他的管家已是大不妥,如今,又將這位娼妓的喪事如此大操大辦,此實乃藐視我朝廷禮法之甚也!”
皇帝起初聽聞君羨說到“明月”二字,心中並未有所想,此時又聽嚴御史說到“翠雲樓裡的頭牌明月”之後,這才想起,那不是因韓王被貓妖媚死一案,險些被自己判凌遲而死的那個“明月”麼?皇帝心中頓時大感不悅,但他還沒來得及發作,階下的李君羨竟已搶先一步,朝那侍御史怒道:
“嚴寬,你休得妄言!明月姑娘之前雖是翠雲樓中的一名女子,但那是她不得已而為之。她自小就被生父賣入妓院,為求活命才從事娼業,命運待她如此,她又有什麼辦法?!她本是至善至美之人,做我李府管家之後,更是事無鉅細任勞任怨。這樣一位冰清玉質的女子,卻不幸猝然離世,我為她大辦一場喪事又如何?你若再敢說她是一個娼妓,我李君羨頭一個不容!……”
“放肆!”李重盛一拍龍椅的扶手,面上已現慍色,皇帝正欲大聲訓斥李君羨,卻見左側班列之首已走出了魏王。
李縝朝他父親拱手為禮,不慌不忙地說道:
“父皇,可否容兒臣說上兩句?”
“魏王既然有話,但說無妨!”
“兒臣聽聞,楚國南方有一種蛺蝶,雙翼皆為金色,乃天下少有之名種,當地人稱之為‘金翼蝶’。此蝶幼蟲之時,渾身菜綠之色,蟲體肥大,滾躺于田壟之間,流動於溝渠之內,其狀醜陋不堪,當地人名之為‘大菜蟲’。此蟲平常時以菜葉瓜果為食,若無瓜果菜葉可食時,便盡取溝渠內汙穢之物為食,故而渾身上下又奇臭無比,當地人亦呼之為‘大臭蟲’。此蟲雖臭不可聞,然當地人每見此蟲,則遠遠避之從不踩踏,只因此蟲蛻變化蝶之後,能變出一雙金色羽翼,日光下見之燦然無比!倘若我大乾百姓有初見此蟲者,見其醜陋不堪又臭不可聞,必厭棄作嘔,然見其化蝶之後有金色雙翼飛舞,日光下有五彩斑斕之狀,必欣喜相從讚不絕口。試問蟲與蝶,豈有異同?吾等凡人,不過為聲、色、相所迷也!蟲猶如此,人豈無類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