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怵目驚心的色彩,生生喚出了我胸中蠢蠢欲燒怒火。
雖生氣,但一開始並沒打算發火,就算發火,也是惱自己貪睡罷了。一開始,我只打算趕緊下榻辦正事來著。
可惜這只是一廂情願。
醒時塌側已無人。室內安靜,只聽到我一人的呼吸。正起身下榻的剎那,窗扇突然一響,眼前視線陡地一花,光閃一瞬間,有黑影飄進來,隨後……隨後便直直跪在了我面前。
“公子。”那人抱拳,聲音沉穩,沙啞中隱隱帶著一絲沙礫劃破虛空的凌厲。
我心中雖驚,但因無顏手底下那些密探素來的行事詭秘,神出鬼沒。我見怪不怪後,理所當然地把他也看作了身負絕頂武功的密探之一。
於是我伸手,淡然:“拿來。”
那人一怔,繼而抬頭,深邃的眸光停留在我臉上時,眼睛中流露出來的並不是那些密探慣有的恭敬和端謹,反而竟是一種認真而又霸道的審視。他的眼神犀利冷銳,似來自草原蒼野的鷹隼,此刻雖跪著,眸間鋒芒卻盛氣凌人,竟是張揚得毫無顧忌。
我和他對視良久,覺得奇怪的同時,心中也不禁慢慢開始發毛。這眼光太陰寒、太冰涼,不經意流轉時,彷彿有殺機隱現。
腦中猛然記起第一次見到聶荊時的情景。他身上的冷漠疏離,還有他眼中的寡然和孤絕,處處都在提醒著我他有可能的身份……
刺客。
“你……”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正待開口說話時,他卻陡地站起,胳膊一直,猛然掐上了我的喉間。
“刺……客……”我伸手費力地扳著他的手臂,字音希希落落自口中勉強擠出。
黑衣人揚眉,冷淡:“我不是。”言罷他目光一定,另一隻手伸上來掀開了我臉上的面具,意料中的怔然驚訝後,他隨即又冷哼表示不屑:“你就是公子無顏?……天下第一公子,居然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你!大膽!”我怒極,臉漲得通紅。他數落我可以,但絕對不能辱及無顏。
眼簾一垂,我也不再多想,拿了銀針刺上他的筋脈,而後狠一用力,將針身整根拍入他的體內。
掐在脖子上的手指驀地收緊,他怒道:“竟敢暗算我?”
我這叫暗算?那你突然就掐人家的脖子算什麼?
雖惱,但我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一時只能翻眼無語,心中祈求著那銀針上的毒快快發作。
然而我低估了眼前人忍耐痛楚的限度,縱使他的臉色已暗暗現青,刀割般的濃眉不能自抑地擰成一線時,那隻箍在我喉間的手指卻依舊似鐵鑄一般,雖無力再捏緊,但也毫不鬆緩一絲一毫。
慢慢地,我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急促,視線漸漸模糊,不能再看清前方人的模樣。
倏而書房門大響。
有人在門外驚喝:“墨離!你幹什麼?放開她!”這聲音雖因驚恐而失了往日的淡定,但那嗓音熟悉非常,不去想,我也能知道來人是誰。
“公子……”黑衣人的聲音,有些發抖的顫微。怕不是因為膽怯,而是因為體內遊走不停的銀針讓他難忍。
原來這黑衣人要找的公子是晉穆。好,很好……此時我雖窒息得又有了將死的預兆,但還是禁不住扯了唇角冷笑,心道:果不然,恩怨總要有報的。他救了我,而後便輪到他的屬下來殺我……
正胡思亂想時,脖上忽地一鬆。頃刻間,空氣順利地吸入鼻中,眼前恢復瞭如初清朗,我伸指撫著頸邊火辣疼痛的肌膚,坐回榻上大口喘氣。
“怎麼樣?”白色衣袍靠近,他俯下身,冰涼的指尖碰上我的脖子。
我揚臂,開啟他的手,一時氣得恨聲:“滾開!”
狠話出口,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尷尬得伸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