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須陀一揮手道:“什麼天大的事,在眼前這件事面前,都得往後排。喝茶喝茶!”說著掀起茶蓋在茶水錶面劃了劃,又輕輕吹了幾口氣,小飲一口,品咂品咂嘴唇道:“嗬,今夜恐怕難以入眠了。”
幾次三番提到這件事,卻又不明說,李棟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便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張須陀把茶放下,微一沉吟,喜道:“上上等的好事!”然後,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述說一遍,還說明天去章丘的斥候估計就回齊郡了。
遇到張須陀後,他種種反常的表現,李棟已猜測是件喜事,可又隱隱擔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還微有惴惴之感。他這一說,李棟就把懸著的心放下了。
隋煬帝竟然派人給自己畫像,親眼見見自己,這要發生普通人身上,那還不張燈結綵大排宴筵,好好得瑟得瑟,為門楣添光添彩啊!而街坊鄰居肯定也如范進中舉般,海水漲潮紛紛擠來祝賀,期待將來沾一份光,好得道昇天。
放李棟身上反應就大不一樣了。一名亡國之君,一個暴虐寡恩,幾乎六親失助的人,向自己伸來橄欖枝,就不怎感興趣了。李棟此刻最念念不忘,茶飯不思的事情,就是如何幫秦瓊父子擺脫困窘。
李棟抱施禮淡然回道:“在下也有一件難事,煩請張郡丞指點一二。”然後把如何到齊郡打兵器,遇到秦瓊父子,在鐵鋪與武侯間發生了何事一一敘述清楚。
說到最後,李棟疑惑問道:“不知刺史為人如何,如何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張須陀在桌上輕輕一拍,十分肯定地說道。從李棟回答的淡然語氣,和對鐵鋪之事的焦慮狀態,張須陀知他對畫像之事不太上心。有人對富貴升遷之事天生不感興趣,這也情有可願。
何不利用李棟眼前所遇困窘,引他就範呢?這豈不是一舉兩得?刺史生性刻薄,十分護犢子,他如果知道親派的武侯被打得落花流水,幾乎無一活口回來,定會大發雷霆之怒。
如果將兩件事揉到一處,諒那刺史也不敢與聖上對著幹,而得罪即將飛黃騰達的李棟了。
李棟本就十機伶聰明,稍稍思索便即明瞭張須陀話裡的意思。但內心實在不願與那人有沾染,隨即反問:“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
張須陀微一吃驚,旋即以舒緩的語氣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可辦起來十分棘手。”
他的意思是,二十名被殺死的武侯,可添到章丘攻打知世郎之役陣亡名單中,得到朝廷的一筆撫卹,家屬也不會大鬧。
秦家天天呆在齊郡城內打鐵,怎會與那些殺人的不法之徒勾結一起?這事必需徹查清楚,從根上清除隱患。不然將來還會被其黑手波及,總不能事事麻煩李棟出手吧?
李棟從第一次見到神秘的武侯時,就心生標本兼治的想法,現與張須陀不謀而合,可謂眼光超前,考慮周到。
“如此這般,我需到東阿親自走一趟了?”李棟陷入深思,望著眼前的空氣,仔細考慮以後說道。
“這個就不必了!”張須陀毫不在意一揮手,道:“這事交給東阿令照辦就是了。何敢勞你親歷親為?”實際上,他擔心李棟離開齊郡,耽誤了畫像的功夫。萬一聖因上此怪罪下來,依他喜怒無常的性子,齊郡所有人綁到一塊,也擔當不起呀!
李棟聽後,搖頭否定了張須陀的勸解,道:“這已經嫁禍於秦家了,必不能再信東阿令的為人了。還是親自走一趟,感到保全些。”
張須陀從他一番話裡聽出,李棟對官場之事頗不放心,大概他擔心官官相護,為那真兇包庇護佑。一時老臉有些發紅,因剛剛他也替李棟包庇了一件天大的案子。
想了一會兒,張須陀試探著問:“去一趟也無防,只當是趁閒心看看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