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便罷了。”無音並不急著去解謎,站起身走至窗邊,朝她勾了勾手指,“哪,你想個法子除一除園裡的東西吧,也不知是怎地,近來數量變多了。”對於那兩個一前一後來此居住的客人,她有耐心慢慢找出他們的底,但眼前這件嚴重妨礙到她生活起居的小事,她則是有些不能等。
“變多了?”碧落繞高了柳眉走上前,“我不是有施法設界保護你嗎?”
她乾脆推開窗,“你自個兒看看。”
帶著一絲疑惑走至窗畔的碧落,順著無音的指點看去後,這才發現有設界隔離的園子,竟在她不知不覺間,充滿了突破她施法所設隔界的妖鬼精怪。
她錯愕地瞪大美眸,“這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弄錯呀,這裡何時變得這般熱鬧,怎麼各路眾生都來這報到了?
“動手清一清吧。”三不五時就受到打擾或是捉弄的無音,有些頭痛地撫著額。
“幾日不見,這裡居然成了妖魔鬼怪的大本營……”都怪她把全副心神擺在申屠令的身上,竟沒注意到園裡的狀況。
“是啊。”無音歎為觀止地看著外頭為數眾多的眾生。
碧落側眼睨向她一臉的風平浪靜,“我看你還是很怡然自得嘛。”
“我總要習慣。”早就適應這種生活的無音,從很久前,就已經不太去在乎這些只出現在她面前的東西。
“你說過,妖魔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碧落想了半晌,揚起玉掌勾攬著她的肩,在她耳邊篤定地問:“下一句,應該是人吧?”
被看穿的無音眉心一鎖,面色驀白,抿著菱唇靜肅著沒有回答,但側首凝睇著她的碧落,仍是自她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沒錯,對她來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外表醜陋駭人,或是美貌似仙的妖魔,而是人,那些與她同類的人。
早些年前,只為一己之慾而放縱私情的爹,在享盡齊人之福盡歡之際,無視那些必須同棲於一屋簷下的妻妾,任由她們爭寵奪權,無所不用其極地為雷氏的家產而爭鬥,也因此,孃親被爹的妻妾們逼得出家去了,而她呢?則因為天生的異能,被人們異樣的眼光排拒在外,也因她植芍藥的技能,被親人們幽禁在這座花相園裡,好為雷氏種植芍藥。長久下來,她不敢走出園看看世界,也不敢接觸那些帶著嫌惡或是害怕眼神看向她的人,每每接觸他們,所換來的都只是傷害。
碧落憐惜地擁緊她的肩,一如以往,語重心長地在她耳邊苦勸。
“你不能永遠都躲在這裡,你得試著走出去。”或許雷家人是困住了她,可是在某方面來看,她自個兒也在雙腳繫上了重鎖。
無音一雙水眸,漫無目標地環顧著空曠的屋裡,想起自己的畏縮,憶起自己一手造成的孤寂。
這些年來,她日復一日地過著制式又無味的日子,冷眼看著花開花落,春日年年來園中造訪,而她的孤寂也愈來愈深。以往,她還可以告訴自己,這些花兒就是她最大的成就,她並沒有白白浪費時光,但她知道,那只是表面上她找來安慰自己的藉口。隨著自己的成長,隨著對於情愫的渴求,她不知該再用何種藉口搪塞那顆寂寞得時常作疼的心,這般辜負青春,如此蹉跎芳華,她不是不心慌,可縱使再焦急,再怎麼惶恐,又能如何呢?
她也無能為力。
“我偶爾會出去。”她閉上眼,將那些不願告人的心事用力壓下。
“然後不是因被扔石子,就是因鄰人謾罵奚落而縮回這裡?”碧落扳過她的身子,決定這一次不再讓她逃避她的傷處。
無音淡淡輕嘆,“你愈來愈惹人厭了。”
“就跟那個花妖一樣惹你厭?”碧落試探地伸手點點她的鼻尖。
“他並不討人厭。”她不加細想地脫口而出,在發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