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在戰場,不願平添府中有人翹首期望般,一時竟覺得自己莽撞了。
卿塵抬眸見夜天凌看自己,笑道:“四哥,看什麼呢?”
夜天凌道:“看你吃東西。”
“我餓了。”卿塵便隨口道:“你要不要嚐嚐?今天延熙宮奉膳司的手藝好像大有長進。”
夜天凌搖了搖頭:“奉膳司的手藝一向不錯,以前有個老廚子,做得一手好菜,有道雞茸金絲筍,還有荔枝肉、班指乾貝、蔥姜爆蟹、素八珍都做的極好。”
卿塵問道:“我怎麼沒見過?”
夜天凌道:“宮裡的老人,早沒了,後來雖有這菜也再不是那個滋味。”
卿塵便纏他說些兒時舊事來聽,不想夜天凌如此沉穩的人,幼時竟調皮至極,這延熙宮整日被他折騰的天翻地覆。
但這所謂放肆的童年卻極為短暫,夜天凌九歲始便隨軍歷練戰場,那時帶他的正是仁宗皇帝的長子,德王夜衍昭。
便是聖武十年那次討伐南番戰後,年方二十歲的德王同當今天帝在對部將的封賞中有了分歧,為天帝所怒斥說了些重話,回府後竟一時想不開,自刎而亡。
五年後,仁宗次子夜衍暄病亡,從此仁宗便斷了子嗣。次年元月,天帝封長子夜天灝為太子,告祭太廟,大赦天下。
同年九月,十五歲的夜天凌首次領兵出戰突厥,一戰揚威。自此十數年,天朝出了一個賢德寬仁的太子,一個凌厲肅冷的王爺,而仁宗的兩個皇子怕是再已無人記得了。
說話間卿塵看夜天凌倚在榻旁面如平湖,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他如今的身份再回想前事,自是另一番心境。所謂兒時不過彈指而過,便冷眼看了父母兄弟幾番恩怨,或許就是自那時起心中便有一處開始變得堅硬,再容不得有人靠近。
夜天凌眼中無聲而深沉,此時晏奚進來稟報說:“殿下,大夥兒都在暢春殿候著了。”
夜天凌點點頭:“知道了。”站起來對卿塵道:“我去看看。”
卿塵點頭,目送夜天凌出去,卻蹙起了淡淡纖眉,身上還是軟軟無力,輕靠在暖榻上發呆。
上卷 第56章 爭似是非彈指間
雪戰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偎到卿塵身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卿塵伸手撫弄它,心裡又想起那能治疫症的藥。便憑雪戰這小小身軀,能救得了多少人,這疫症終究說不上是解了,依舊困擾著她。
不多會兒,一個小侍女自暢春殿過來,在外對荷風道:“姐姐去暢春殿吧,四殿下挨個傳著問話呢,我來替姐姐。”
荷風見卿塵靜靜閉目歇著,出來悄聲囑咐道:“一會兒郡主若醒了,小心伺候著,桌上藥還沒喝,怕涼了……”卻忽然聽到卿塵在裡面叫道:“荷風,你進來。”
荷風忙道:“奴婢吵醒郡主了。”
卿塵淡淡一笑:“我沒有睡,你去暢春殿見四殿下,請他回遙春閣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荷風答應著去了,卿塵起身坐到鏡前,低頭梳理著靜垂至腰畔的長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留這樣長的頭髮,以前那麼多年,都是一頭利落的及肩短髮。“寧文清”三個字,似乎已經隨著一點點習慣的消失變成一場夢,在記憶中越來越遙遠,偶爾記起卻覺得陌生萬分。
“發什麼呆?”突然耳邊響起夜天凌的聲音。
卿塵吃了一驚,抬頭見鏡中映出他的影子,青衫磊落,雖一副閒逸的模樣,眼中卻透著未退的銳利,回頭笑道:“悄無聲息的,嚇人一跳。”
夜天凌看了看桌上擱著的藥,皺眉道:“都涼透了,怎麼還不喝?”
卿塵微笑道:“忘了。”
夜天凌伸手將灑在她身畔的秀髮理了一下,髮絲自指間滑過,溫涼柔順,他俯身